发光体（八）

十七

有人说一切的爱意都有迹可循，所以当小齐老师把他们两个人单独叫到办公室的时候，肖战和王一博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早晚会被发现的。

但是，是哪一次呢？是肖战用刻刀帮忙裁成绩条不小心划到指头，王一博攥着他的手给他贴创口贴？还是九点的夜晚他们在下了晚自习出校门走在小路上偷偷勾住的小拇指？

小齐老师虽然年轻，但是他清楚地了解这个年龄段学生的心境，所以他并不开门见山，而是把二模考试的成绩单拿出来，认认真真帮肖战和王一博分析了成绩。

那还不如来得痛快点，王一博想。这样让他觉得自己是案板上的鱼，厨师的刀迟迟不肯落下去，却偏偏还要拿刀背一点一点地划拉他的鳞片。

“齐老师。”王一博开了口，“成绩这上面您放心，我和肖战的二模成绩现在上艺校绰绰有余，高考肯定没问题。”

“啧”齐滨瞥了他一眼，“你找什么急啊？”

“不是，老师我是说......”王一博慌了神，他怕齐滨不同意，更怕他会伤到肖战。

“怎么？”齐滨打断他，“你以为我要不近人情棒打鸳鸯啊？”

啊？这下是肖战和王一博一块儿愣神。

“我在你们心中就这么不开明嘛？”小齐老师咂了咂嘴，语气有点委屈。

肖战先一步反应过来，他摆了摆手，开始吹彩虹屁：“没有没有，您在文一班同学心目中的形象高大伟岸又亲切开明，简直是百年一遇、千载难逢的好老师。”

“这还差不多。”小齐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总之你们两个臭小子给我注意点，别搞出什么太大的事情来，好好准备考试。”

他面前的两个人使劲点了点头，王一博还试图拉起齐滨的右手握一握表示达成协议。小齐老师一巴掌拍开了小王同学的爪子。

“行了，还不快滚。”

“诶好好好没问题，滚滚滚滚，我最会滚了。”

于是最会滚的王一博同学拉着肖战离开了办公室。

小齐老师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回想起自己撞破这俩人爱情小秘密的那天。

那天，小齐老师前一天因为贪凉吃了太多的冰淇淋，成功得闹肚子了。

正当他蹲在厕所隔间独自痛苦的时候，王一博和肖战进来了。

按道理说偷听学生墙角这事儿不太道德，但是他又按捺不住自己燃烧的八卦之心。

于是小齐老师屏住呼吸，凑近门听外面的对话。

王一博：“我生气了。”

肖战：“不就是一杯奶茶，我又没收。”

王一博：“可是你还对她笑。”

肖战：“那我总要礼貌地拒绝一下吧。”

王一博：“我不管，谁让你笑了，我生气了。”

肖战：“王一博你不要太过分。”

王一博：“我哪里过分了？”

肖战：“那之前你打球不是还有小女生给你送水吗？我不也没说什么。”

王一博：“开始了是吗？肖战你又开始了是吗？”

肖战：“明明是你先起得头。”

......

小齐老师觉得自己撞破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他紧张得直扣手，而外面两个人还在像小学生一样吵嘴，争论是谁先起得头。

求求了，让这俩幼稚鬼停下吧。脑子乱哄哄的齐滨想。

肚子很争气地先一步帮了他，他激动得放了个屁。

尴尬的气氛在空气里弥漫。

而肖战和王一博很快就意识到厕所里还有别的人这件事情，吵吵闹闹地走了，留下了觉得自己没脸见人的小齐老师。

而此时此刻的齐滨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感到很悲催，他觉得自己还不两个高中生会谈恋爱。

母胎solo的小齐老师真的很难过。

十八

高考如期而至。

初夏的热浪带来期盼和梦想。

王一博的爸妈特地从国外赶回来，参与自己儿子人生中这一重要时刻。他们和很多送考的家长一样，穿了代表好寓意的红色上衣，在进场的时候高喊加油，在考试结束后为他们欢呼。每一个考生都是父母最大的骄傲。

肖战和王一博不在同一个考场，再次见面，是两天后的聚会。

文科一班的同学差不多都到了，小齐老师也在，这帮人刚刚脱离高考的苦海一下子放松下来，开始没大没小地跟齐滨称兄道弟。

聚会的地点选在一中后街的海鲜烧烤大排档，没有了背不完的单词，没有了写不完的数学题，没有了做不完的试卷，他们甚至还放肆地点了啤酒。

肖战和王一博挨着坐在他们中间，跟着一起给齐滨敬酒，肖战作为班长要开话头，“谢谢齐老师两年的陪伴和教导！您辛苦啦！”

然后紧接着的是大家此起彼伏的夸赞和祝福。

“齐老师你是最好的老师！”

“祝老师早日脱单！”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我虽然不好叫你爸爸，但是我叫你一辈子的老师！”

小齐老师感动得泪眼汪汪，觉得自己第一年当班主任没白干。

给老师敬完酒之后，大家就开始乱窜，借着由头给彼此灌酒，

肖战也被灌了好几杯。

给大家服务两年辛苦啦，喝一杯。

给闺蜜当僚机没追到你太对不起我了，喝一杯。

以后出了名记得请我们去看画展，喝一杯。

......

王一博也举着啤酒杯过来找他，他说：“男朋友，谢谢你。还有，来日方长，请多指教。”

他们两个人碰了杯，啤酒的白色泡沫从杯口溢出来。

王一博想到肖战的那篇作文，他问肖战：“你知道我对你的第一次心动是在什么时候吗？”

肖战喝得有些晕晕乎乎的，他傻乎乎地笑着看向王一博，也不答话。

“是那篇作文。”王一博倒背如流，“你说希望未来的我们端着啤酒碰杯时，溢出来的泡沫会消失，但勇气不会，梦想不会。”

他拉着肖战往闹哄哄的人群外走，其他人都在勾肩搭背地谈天说地，喝酒唱歌，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人拐进一条空荡荡的小巷子里。那里安静的声音和后街的吵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王一博的额头贴着肖战的额头告诉他：“现在我希望，未来的我们，勇气不变，梦想不变，爱意不变。”

肖战用亮晶晶的眼睛看他，天已经黑了，他的眼里像是把星星打碎装了进去。

“你知道我的心动吗？”肖战问他，“是你在舞台上跳舞的时候。”

静静的小巷，只听得到肖战清亮的嗓音。

“王一博，我是个追光的人，你是天生的发光体，亮得我不敢直视你的光芒，却又让我忍不住地去追寻你。”

他们在黑夜里紧紧相拥，肖战听见王一博说：

“肖战，你也是我的发光体。”

少年的故事还很长很长，但是他们会永远保持相拥的勇气，永远追求梦想，永远满怀爱意，永远熠熠发光。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