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样的寂静
在这座几近被人遗忘的破旧宫殿里,冬天留下的痕迹更加的明显。
刺骨的寒冷令殿内的人浑身颤抖,这座宫殿曾经的主人正躺在木床上,刚咽了气。
赵嬷嬷娘娘……
赵嬷嬷是齐废后的心腹,旧主的逝去令她再一次感到深宫的冷寂,与其说齐废后是病死倒不如说是被断尽后路生受折磨而死的。
她泣不成声,跪在冰冷的地上,给齐废后接连磕了几个头,最后伏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
儿时李念禾……
儿时李铭城……
李念禾和李铭城是齐废后的儿女,两个孩子才不过五岁,可此时眼见着母亲的逝去却没有大声的哭闹。
妹妹李念禾死死抓住齐废后逐渐失去温度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浸湿了衣襟,胸前冰凉一片。
李铭城的小脸发白,眼中的怨恨和愤怒令他忘记了悲伤,在这座宫殿里,没有一个人关心他们这些人。
即使不过五岁,但是却从小受白眼至今,这些他都忍了,但是如今母亲也被他们这样害死,叫他无法忍受!
初锦两位殿下节哀,娘娘已然去了,还请保重自己的身体,叫娘娘在天上看见了也好安心。
初锦是从前便跟着齐废后的专用医女,后来齐废后失宠被废,她的地位也一落千丈,但仍不忘旧恩,能帮衬的也尽力在暗中帮衬着。
此时初锦的神色悲戚,瞧着两个孩子如此不正常的早熟,心里也是难受。
李铭城无言,走过去拉起妹妹的手,李念禾回头看他,泪眼朦胧。
儿时李铭城给娘磕个头。
李念禾一听热泪更是夺眶而出,她勉强点了点头,和哥哥一起在齐废后的床前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儿时李铭城娘,你放心去,日后妹妹由我照顾,不叫她受半点委屈。那些害你的人,儿子一个也不会放过!
李铭城看着齐废后的尸首,一脸凝重,这样愤恨的表情出现在一个五岁的孩子身上,真是十分可怕。
初锦殿下慎言。
初锦隐隐有些不安,虽说此地无人问津,但是必有各宫眼线,若是被人听了去,日后对他肯定是不利的。
儿时李铭城无妨,便是不说,他们也心知肚明。
李铭城拉起妹妹,拍了拍她的背,眼中终于露出了心疼,她这样哭下去,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怕是要生病了。
儿时李铭城阿竹不哭,以后哥在你身边,哥会保护你的。
李铭城将妹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两个半大的孩子相互依偎着。在这冰冷的世界里取暖。
凤仪宫
皇后张氏的贴身宫女见虹从外头匆匆进殿,此时张皇后正和惠安公主用晚膳。
见虹娘娘,冷宫那边传来消息,齐废后殁了。
张皇后一脸笑意未改,还优雅地给惠安公主夹了一块糖蒸酥酪,这才敛了一些笑容,瞥了一眼低着头的见虹。
张皇后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在殿下面前说这等污糟话听了岂不脏了耳朵?
见虹连忙跪下告罪,身子卑恭地伏在地上。
见虹娘娘恕罪,是奴婢失了规矩。
四岁的惠安公主听了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浮现了担忧和些许伤感,她皱着眉头放了筷子,白嫩嫩的小手拉了拉张皇后凤袍的衣角,软软糯糯地开口。
儿时惠安公主母后莫要怪见虹姐姐了,她定是听了废后娘娘去世了才着急来说与母后的,惠安听了也难受,阿竹姐姐和寄奴哥哥听了定然更伤心。
张皇后听了笑得柔情似水,轻轻揉了揉惠安的小脑袋,又亲自给她夹了一块东安子鸡。
张皇后母后知道惠安最是良善,快些吃吧,别为这些事伤了身子。
张皇后公主都说了,便起来吧。还不快将此事报于陛下?
见虹是,是,奴婢叩谢娘娘,叩谢公主殿下。
儿时惠安公主母后,今后冷宫的两位哥哥姐姐该如何呀?废后娘娘走了他们好可怜呐。
惠安嘴里吃完了东安子鸡,油嘟嘟的小嘴抿了抿,声音略带担忧地说道。
张皇后拿出帕子轻轻擦了擦惠安的嘴,仍笑着。
张皇后这事你父皇自有定夺,现在惠安还是先好好地吃饭吧。
御书房
皇帝李君屹正在执朱笔批阅奏章,听了一边的徐公公回禀,手中朱笔一停,皱了皱眉头,眼中多了些怅然,不过转瞬即逝。
皇帝葬在城外吧,她生前最爱那处。
徐公公陛下仁慈,奴才这就去办。
明亮的烛火下,年轻的皇帝又开始低头批阅奏章,但有些心不在焉,余光忽地瞥见徐公公仍然站在前面,挑了挑眉头。
皇帝还有何事?
徐公公这……奴才斗胆,这冷宫里头还有两位小殿下呢,您看……
徐公公作揖弯腰,姿态恭敬。
皇帝闻言恍然。
他短暂地陷入了回忆中,眼里难免露出了些许悲伤,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忽地浮现了齐氏刚嫁给他时的娇美容貌,那时他才刚登基,只有十八岁,而今六年过去了…………
皇帝先安排在芜抚宫吧,请了教习嬷嬷好好教导公主礼仪,二皇子的先生先找着,有了好的再安排下去。
徐公公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