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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短篇

见到行秋的时候,我正撸着袖子蹲在地上啃一块西瓜,汁水横流,甚是畅快。突然,一双素白的绣鞋出现在我眼前,我拿袖子擦了擦嘴,慢慢抬起头。

正午的太阳滚烫而刺眼,她逆光站在我面前。一袭暗紫色长裙曳地,青丝如瀑。尽管是盛夏,她周身却笼罩着森森冷意,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她全身包裹的甚严,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腕白的触目惊心,上面套着一只墨绿的镯子,眉目张扬而艳丽。我打了个寒噤,缓缓起身。

“你是知之?”她的声音缥缈,带着微微沙哑,有一种奇妙的和谐。

“是。”

“我听说,你能满足我所有的要求。”

不错,我是能满足人的心愿,可这心愿,也要付出代价。

我来自幽冥地府的忘川河畔,我是花仙。从小到大,我没见过哪一个花仙活成我这副德行的,以前日日守着忘川,如今有家不能回,还要蹲在凡间晒太阳。可这一切都是我愿意的,自古以来想得到任何东西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只要我等的那个人能醒来,千年万年也无妨。

“我是能帮你,可我要的是你的命。”我盯着她的眼睛。

她轻笑:“求之不得。”

半**然起了一阵风,她的紫色纱裙飘扬起来,像一朵妖冶到极致的罂粟花。

这样的女子,不该出现在我这里。

“你回去吧,我要的东西你没有。”我叹道。

“如今我是没有,可你若能帮我,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你想要的,是什么?”

“死。”她的眼神无一丝波动,平静如一潭湖水,我知道这种眼神,这是求而不得的心如死灰,是积淀已久的绝望。良久,她又自嘲地笑了一声,道:“像我这样的行尸走肉,或许连这个字也不配说吧。”

行秋的父母在她六岁时死于饥荒,幼小的她被路过的皇室暗卫所救。她永远记得那天,残阳如血,浮尸遍地。她趴在母亲早已冰冷的怀中茫然无措。她也记得把她抱走的那双手,宽大而冰凉,从此,她的世界再也没有温暖。

之后的日子是刀光剑影,鲜血淋漓,她踏着累累尸骨成长,一步一步,成为了最好的暗卫。

天元十年,梁国皇子为将,率军攻打凌国,两军战于旷谷,开启了长达三年的争霸之战。

凌国皇帝暴虐无道,不得民心,虽以高压手段迫使百姓从军,却终究现了败象。

天元十二年,明关失守。皇帝深夜召唤暗卫首领,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得到梁国的布防图。

行秋就这样遇到了萧澈。

“那天有风,他被首领事先派去的一群人围攻,我按计划冲进去救他,替他挡了一剑,身中剧毒。”

他们的计划天衣无缝,行秋中的毒剧毒无比,顷刻便失去意识,由不得萧澈不信。若不是随行的有蝶谷神医,只怕她真的要魂归九天。

而首领早就知道了蝶谷神医的存在。

神医医术高超,五天之后,她精神已好了大半。萧澈站在床前,日光洒在他发梢,他轻声开口,问她为何舍身相救,她眨了眨眼睛,笑道:“习武之人,路见不平,自然拔刀相助。”

萧澈愣了一瞬,又问:“你的功夫不错,不知师从何处?”

她敛下眸子,道:“我以前,是做杀手的。”她的声音暗哑,垂下的睫毛微微颤动,在脸上洒下一小片阴影,像一片枯叶颤巍巍地挂在树梢。

良久,萧澈点了点头,道:“你的功夫灵巧毒辣,确是近身取人性命的。”

她忙抬头:“我以前只是为了活着,现如今已经不做了,你……”

“我知道,我相信。”他唇畔微抿,眼角携了丝笑意,开口时声音仍是冷清,像一朵细碎冰花乍裂:“你好好休息,以后,不会再受伤了。”

她躺在床上,歪头看着他的背影远去,修长而柔和,似一束光毫无预兆地透进荒原。

一个月后,行秋已能下床走动。萧澈时不时来看她,同她聊天,讲些大梁边境的风土人情。他声音偏冷,讲起那些热闹传闻来平添了几丝寂静。行秋每每听的痴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目光中流露出的羡艳。

一段讲完,萧澈顺手端起一盅茶来润了润喉,偏头看她一眼,笑道:“这么羡慕?等你好了,我带你到处去看看。”说完,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笑意加深,目光越发柔和,续道:“大梁国内还有峭壁悬崖,虹桥细水,你以前怕是没有好好看过,我听说凌国也是风光无限,待日后战事平定,我便同你一起赏遍这天下美景,如何?”

他说的太过自然,太过令人向往。行秋控制不住地想象若这些话日后能成真,该有多圆满。她这些年来眼中只有黑暗和鲜血,从不知道天地间原来还有这许多色彩。她拼命地压抑那一丝希望的火苗,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渐成燎原之势。

行秋康复之后,萧澈果然带她去了边境的一个小村落。村落位于两国边界,居民都是不分国籍,互相通婚。他们淳朴好客,虽逢战乱,生活艰难,仍是将最好的东西拿来招呼他们。

行秋从没这样放心的呆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吃他们的东西,喝他们的水。她看着身旁萧澈柔和的侧脸,心想,如果没有战争,如果他们不是敌人,就这样坐着,直到天荒地老该有多好。可如果如果,哪有那么多如果,他有他的雄图伟业,她亦有她的使命和信仰。他们注定,无法携手并进。

天色稍暗,萧澈带她回去。两匹马突然停了脚步,焦躁不安。变故陡生,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训练有素,出手很辣,招招直取萧澈性命。

暗地里还伏有箭弩,利箭凌空射来,被行秋一一打落,可她到底大病初愈,力不从心,还是被箭射中了腿。萧澈一把将她拉到自己马上,二人合力,竟将包围圈撕出了个口子,突出重围。

一路纵马疾驰,到了一个破旧的茅屋中。萧澈抱她下马,铺了干草扶她坐下。箭在小腿上,射得极深。萧澈皱了皱眉,轻声道:“别怕。”动手拔箭止血,干净利落。她咬牙看着屋顶,箭拔出来的一瞬,整个人都在颤抖,却终究没有落下泪来。

“疼吗?”萧澈问道。她深吸了几口气,摇头道:“不疼。”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听到外面的阵阵蝉鸣。萧澈突然怒道:“你是不是做杀手久了,不知道什么是疼了?这箭上还沾着你的血,怎么会不疼!”她愣愣地看着他,腿上的伤口钻心的疼,她忽然又想起了六岁那年母亲冰凉的尸体和身后的如血残阳,良久,终于低声抽噎起来。

萧澈的眉目渐渐舒展,他将她按进自己怀里。外面天色已黑,依稀能看到几颗星星,鼻尖充斥着血腥和她的发香。他想,她的泪水真多,就这样一次哭够好了,以后,他不会再让她流泪。

日子一天天的过,行秋越发粘着萧澈。有时萧澈去操练士兵,行秋也要一同前往。萧澈看她这样,总是取笑她:“就这么不愿和我分开?嗯?等打完这一仗,你去哪我都陪着你。”

行秋拉着他的衣袖只是笑,低眉莞尔,眼波流转。彼时的萧澈还不知道,这一仗打完,便是一切的结束。

十月,萧澈率军攻打颐关,这是凌国最后一道坚固屏障。颐关守将宋枚是名动天下的良将,可这一仗却打的尤其吃力。百姓早对皇帝的暴行怨声载道,更有甚者还期盼着梁军早日攻打进来。宋枚空有精湛武艺,满腹韬略,却也无力回天。

行秋随萧澈一同出征,亲眼看着自己国家的军队节节败退,她知道时候到了,首领已经派人传信给她,要她不惜一切,把东西送回去。

夜已经深了,萧澈帐中的灯仍然亮着。她拿起身旁的披风走了进去。萧澈还在看公文,见她进来,闭上眼睛笑了笑:“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等我吗?”

她撇了撇嘴,走上前去,把披风披在他身上,道:“是呀,你不是也这么晚不睡吗?”

萧澈揽过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把头埋在她肩膀,说道:“快了。”

“什么快了?”

“带你去赏天下美景的日子快了。我已经想好了,等战事平定,我便向父皇要一个假期,带你去看看那山川壮阔,瀚海雄浑,大漠孤烟,小桥流水。天高地阔,任人翱翔。”

他又一次提起这话,说的温柔而甜蜜。她抱着他的脖颈,内心一片酸涩。她想终究是会有人陪他看这一切的,只是再不可能是她了。眼泪又有流下来的趋势,她忙抬头看着帐顶,暗暗嘲笑自己才这么些时日,便已不像一个合格的暗卫了。她咬紧牙关,告诉自己,该走了。

天色刚刚擦亮,整个军营一片寂静。行秋从后方林子里略过,直奔颐关。她知道,不出半个时辰,萧澈一定会发现布防图丢失,也会发现,她不见了。她不敢想像萧澈会是怎样的反应,可她别无选择。

他们的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她有她的国,尽管这国风雨飘摇,已经腐烂至深,她也决不能背它而去。可是她也有她的爱人,那是她的救赎,深入骨髓,永世难忘,她无法背叛他。

她想,她已经有了一个最好的选择。

十月十六,端王萧澈率军十万,破颐关,渡平河。凌帝降,至此天下一统,尽归大梁。

萧澈站在凌国皇宫的大殿里,面前是瑟瑟发抖的凌帝,他跪在地上,不住地喊着“饶命”。在他旁边,是力战而死的护卫,血蜿蜒流淌,有一种诡异的凄美。

她就躺在那里,身后是一根柱子。脸色苍白,眼睛紧紧的闭着,好像下一秒就会醒来。他走上前去,抬起她的下巴,手指微微颤抖,用力得骨节都泛白。

“你看看,这就是你一心护卫的君王,是你不惜出卖身体都要守护的国家。”他的声音低柔,像在对爱人喃喃诉说着情话,“你怎么就睡着了?你应该活着,活着看我怎样征服你的国家,创下一片盛世繁华!”

他突然抬头,大笑起来,一字一顿地说:“你不配死,你欠我的,都要还。”

三个月后,萧澈登基为帝,后位空悬。自此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一年后,举行封后大典,普天同庆。后出身南郡,艳绝天下,名曰,行秋。

“那一日,我盗走布防图后,并没有交给宋枚。就算我不能和他并肩,也绝不会毁他大业。凌国注定要灭亡,我宁愿是在他手上。”她说,“我愿意为我的国家而死,也相信他会是圣明的君主。”

“我注定不能与他共赏繁华,不如让他恨我,然后,忘了我。也许很久的以后,会有另一个女子陪在他身边,陪他看山看水,陪他喜乐平安。”

“可我没想到他的恨竟有那么深。”

“他派人同蝶谷神医一起,遍寻天下,找到了起死回生之术。”

她喝了口茶,续道:“说是起死回生,不过是让我这具尸体能走能动罢了。”

我一向听说凡界有秘术,能逆天改命,使人死而复生,不想今天竟能亲眼见着。她进来时身上的那股死亡的气息原是这么来的,原来她,早就死了。

“可世间哪有什么真正的起死回生之术,他寻到的秘术不过是把我的魂魄封存起来,施术让我这副身体像个正常人一样。”

她说到这里,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却已然明了。她的魂魄被人用术法封存,正因如此,她再想“死”也死不了,而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魂魄所在的容器,将它毁掉。

“我醒来的那天,他就站在我床边。日光洒在他发梢,像极了初见那一日。我以为上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们能在盛世中相知相伴。我想去拉他的手,可他离我太远。”

行秋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萧澈。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你醒了就好,记住,别妄想寻死,也别妄想离开。”

她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她想,他们到底是错过了,再说什么也是徒劳无益。而他,也不会给她开口的机会。

后来的日子,是一个又一个漫长而冰冷的夜。她顶着皇后的虚名,看他笑着对形形色色的美人温言软语,笑意却从来不达眼底。最初的一丝希望终于消磨殆尽。赏遍天下的诺言,再也无法实现。

“从初见到现在已经有五年七个月零三天,我没有遗憾,也没有希望了。”

我想,对于行秋来说,死的确是最好的归宿。

我于深夜赶到了埋藏行秋魂魄的地方。萧澈的确藏的滴水不漏,可我偏偏对魂魄有极强的感知能力。

出乎意料的是,它竟藏在颐关外的一个山谷中。

这是他们初遇的地方。

我从地下扒出了个罐子,莹白透彻,上有细细的花纹。毁了它,这笔买卖就算做成了。我手中施术,抬头望天,百年来人世间的恩怨纠葛我也见过许多,却不曾像现在这么无力。他和她,明明最是天生一对,却偏偏走到这样的结局。

盛夏的夜晚凉风习习,远处传来不知名的鸟叫声,腰间的收魂袋又重了一分。我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想起下午还在同她说话,如今却已化作一缕青烟。从此世间,再无行秋。

处理完政务,他像往常一样走到她的门外。一片漆黑。他突然有些慌乱,微微颤抖着推门进去,是死一样的寂静,毫无生机。

他顺着她常走的路线,坐到了她的床上,华丽的绸缎柔软而冰冷,他又想起初见她的模样。

那天微风和暖,她手执长剑,落在他面前。像从天而降的花妖,清澈又妩媚,坚韧而柔软,惑人神魂,摄人心魄。

他对她不是一见钟情,他爱上她,是她在中毒昏迷时喃喃自语,低声哭泣,却在中箭受伤时,咬紧牙关,不发一语。她就像一只刺猬,把自己包裹起来,坚强的让人心疼。他总是想,这样的姑娘,配的上世间所有的宠爱。她应该,活的恣意而张扬。

不是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可是他想,总要鼓起勇气,去信任一个人。

这个人,却狠狠地捅了他一刀。

虽然进攻凌国的脚步并没有受阻,可心上的伤口,再也无法愈合。

这个姑娘,让他爱得痴狂,恨得刻骨。他想要给她世间最好的宠爱,却给不出去。

他费尽心机让她重新醒过来,可是如愿之后,却又是无休止的伤害。伤她,亦伤他自己。

兜兜转转,如今这个让他想要用生命去宠的姑娘,还是不在了,他再也看不到她,听不到她,触碰不到她,无论以后他还会遇到多少女子,这世间,再无一个她。

山川壮阔,瀚海雄浑,大漠孤烟,小桥流水,这天地间的美景,教他一人如何独享?

他用力的把头埋进了被子里,良久,哑声道:“这些年,是我错了。你回来可好?”

空荡的殿内无一丝回音,窗外风声骤起,呜呜作响,似在叹息。作者小仙女你们进不进群,不进群就不更了,就是辣么任性,5分钟内如果没人进群就不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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