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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

阎图——第二卷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半左右了。自昨天下飞机起,轩弘就一直没有合过一次眼,而此时他也早就已经困得不行了。

  轩弘抱着已经在他怀里熟睡的黄发少女走进了客厅:“我回来了……嗯……还睡着呢。”

  “嗯……”少女在他怀里轻轻哼了一声。那大概是在做什么梦的吧。

  坐下稍稍休息了片刻,轩弘便把黄发少女抱进了自己的房间,并把自己的床收拾出来给她睡,虽然他现在也已经困的不行了。

  “咚”

  轩弘在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然而就在他刚刚走上楼梯的时候,他突然就失去了意识然后重重的倒在了楼梯上。

  ……

  “嘶……疼死了。”一股由额头传来的刺痛感将感觉刚刚才睡着的轩弘从睡意中惊醒。而就在醒来后,他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客厅里。

  贝克叔叔手里拿着棉签和酒精冲着轩弘说:“臭小子,还知道疼啊。真亏你命大没磕正地方。”

  抬头看表,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一点钟了。按理说,叔叔和安静应该已经察觉到那个女孩在他房间里了。

  那么接下来……大概是要兴师问罪了吧……

  此时,厨房里忽然传出了一阵安静炒菜的声音:“哎哎,别动那个,那个是醋。那个也别玩,那个是八角……哎呀,这儿不用你了,去外边看看那头死猪醒了没有吧。”

  “我这是……”轩弘捂着包扎好的头,从沙发上下来。

  贝克叔叔、小女孩还有安静全都围了过来。三人脸上都挂着各式各样的问号。

  安静摘下围裙扔在了一遍:“说说吧。昨晚去哪了?怎么还带个小鬼回来?”

  贝克也放下了手里的创口贴坐下来道:“我就想知道……你趴在楼梯上的姿势是怎么弄的……梦游当蜘蛛侠吗?大清早的,回来吓我一跳……”

  “……”黄发少女也睁着大眼睛在两人中间凑热闹,但就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轩弘先是摸了摸口袋,把摩托车钥匙还给了贝克叔叔,然后从旁边拿起了围裙套在了自己身上。

  “人是我救的,就要负责到底。昨晚我就是出去看了看她,然后那边让我把她带回来。所以就带回来咯。”轩弘不紧不慢的在厨房里继续做起了饭,一边解释着一边把刚刚被安静炒的焦黑的不明物体倒进了垃圾桶。

  贝克叔叔依然费解的跟了过来:“所以,你想要干什么?领养她吗?但这可不符合兄弟会的规矩。”

  “知道啦知道啦,兄弟会不养闲人。除非能力出众,或者完全异于常人,否则你们是绝对不会用的对吧。”轩弘简单刷洗了一遍一旁用过的碗筷“这孩子帮过我。而且也有一种异于常人的能力。这两点应该够兄弟会让她在咱们这儿生活吧。”

  安静仔细看了一下面前这个依然穿着尼尔精神康复中心的病号服的黄发少女。只发现这个女孩除了有着一副金发碧眼的可爱外表外,几乎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地方。

  “别看了。她和我不一样,没有刺,眼睛也不会变色——对了,现在应该是要吃中午饭了,对吧。”轩弘端了两盘刚炒好的家常菜放到了饭桌上说。

  贝克抱着双臂坐在了椅子上:“那她会什么?”

  “心灵感应吧。”轩弘想了想回答道。“嗯,大概是……心灵……”

  简单的吃了顿午饭后,三个人便围在了小女孩的面前相互商量着这个孩子应该何去何从。

  贝克叔叔率先凑上前问:“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爸爸妈妈是谁?”

  “她没有名字,叔叔。”轩弘在一边小声告诉他。“而且,另外两个问题我也已经问过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贝克叔叔严肃的咳嗽了一声继续道:“额……咳咳。我大概知道了。”

  这时安静忽然凑了过来:“小妹妹,既然我们已经把你给救回来了,你以后又有什么打算呢?”

  “……”女孩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她甚至对“以后”这个词的理解都十分陌生。因为她从来没有考虑过以后要怎样……

  轩弘想了想也坐到少女的跟前来问:“对了。你不是说过想和我要个名字吗?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名字?”

  “名字……我想……要一个像你们那样的名字。”女孩用意念同时向三人传达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幻觉么……”安静吃惊的捂住自己的头,这种直达灵魂的信息感,简直就像是被一枪爆头一样的感觉……

  而坐在一旁的贝克叔叔脸上浮现出的表情告诉安静,这绝非幻觉,而是真真切切的心灵感应。

  “这孩子……居然也这么特别。”贝克叔叔以另外一种眼神看着眼前这个黄发少女。

  轩弘则不以为然,虽然心里依然很是震惊,但自从经历了昨晚的血的教训以后,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被大量的信息直接冲击大脑带来刺激感。

  “看到了吧。”轩弘摸了摸女孩的头冲着两人道“虽然她不经常说话,但这完全不影响她和我们的交流。”

  “她……不会说话吗?”安静担心的指了指女孩“所以才会用刚刚那个……方式,来告诉我们?”

  “不好说。她告诉过我,这种能力她从小就有但一直都不是很稳定。”轩弘继续解释道“我觉得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她都应该由我们照顾。”

  “嗯……轩弘说的很对。”贝克叔叔一改以前的想法看着那女孩道“但要是以后出任务,放这么个小丫头在家里……那不是叫我们不放心吗?”

  安静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对啊。依贝克导师这么一说……我倒也……”

  “额……”轩弘一时语塞了。的确,这一点他确实还没有想到。叫一个孩子在这么大的房子里独自生活几天甚至几个月……这样确实很不好办,况且这也违背了他和女孩的承诺。

  安静灵机一动,握拳锤着手心说道:“那……让她住在我家老爷子的农庄怎么样?”

  “老爷子?”轩弘对安静口中的老爷子并不陌生,而且在学校她也经常毫不忌讳的提起。

  这时贝克叔叔则更是头疼:“那……太麻烦老导师他了……”

  老导师?那么安静的爷爷也是刺客?轩弘如此想着,他开始有些像见一见这位安静口中的“老爷子”。

  “这合适么?叫一个老人家来照顾她。”轩弘故作推辞,事实上他更想见一下这位连贝克叔叔都感到头大的刺客导师。

  “不清楚,我问问吧。”说着,安静拿起了手机到一边拨通了电话“喂!老爷子,我。哎呀,不是……找你商量个事儿……”

  轩弘慢慢凑上去,试着听一听电话那边的声音,但就在他刚要动的时候,女孩却抓住了他的手。

  “名字、家。我想要。”

  女孩等着碧蓝色的大眼睛用渴望的眼神看着他。而他也明白,唯独这个事情,他不能推给别人。

  “哈?寄宿生活费?我自己生活都困难哪来的什么寄宿费?都说了孩子不是我的。”安静依旧继续和电话那边争论着,似乎是在讨论一些利益关系。

  “……安静。”轩弘在一旁叫了安静一声。此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定数。

  “好吧好吧,咱先不谈这个了好吧。这样,你先跟他说。”说着安静迅速把手机怼在了轩弘的脸上。她想让轩弘和那边直接谈。

  “喂?”轩弘手忙脚乱的接过了电话“您好。您是安静的爷爷对吧……”

  一个苍老而浑厚的声音在那边直接说:“孩子什么情况我不想了解,也不想听解释。就这样。”

  “这……”轩弘还什么都没说,对方就先行拒绝了对他那个女孩儿的说明。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安静的爷爷如此说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贝克叔叔上去问道。“答应了?”

  安静抱着手臂,如她所料的拿过了手机:“他平时懒散惯了,所以是不会这么轻易答应的。”

  轩弘苦笑了一下看着女孩儿:“看来我们只能照顾她了。”

  贝克叔叔手捂着脸露出苦恼的表情:“那看来今天肯定是回不了国了。这样,我先去想办法给她办些证件。还有……你们俩今天就不用训练了。”

  “yes!放假了。”安静暗自庆幸着握起了拳头。而坐在一旁的轩弘则并没有那么高兴。

  “嗯……该叫什么名字呢……”轩弘仔细思索着他所认为的叫起来既好听又有寓意的女孩子的名字……

  “嗯……”女孩儿瞪着水灵灵的蓝色大眼睛和他对视着。修长的睫毛似乎每眨一下都能扇起一阵微风……

  安静不一会儿也开始意识到了轩弘那边的麻烦,随即也便凑了过来帮他一块给女孩儿想名字:“既然她会心灵感应,那……我们就给她取名叫‘心灵’怎么样?”

  轩弘白了她一眼,心想那也太随便了吧。她会心灵感应就叫心灵,那我眼睛能变成银色,就叫银瞳?手腕上还能长出骨刺,就叫罗根?

  “又不是给只阿猫阿狗取名,拜托有点深意好不好?”轩弘无奈的叹道。不久后,他又从叔叔的书房里找来了一本中华大辞典。

  “这个上边都是名字吗?”女孩儿又一次用意念交流的方式问着轩弘。

  女孩儿好奇的看过来,虽然感觉她不像是认识汉字的样子,但她一看到轩弘在为怎么给她取名而苦恼的翻看那本厚重的书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那书是干什么的了。

  轩弘一手翻找着辞典一手在一旁的本子上记录着预备的名字:“嗯……心伶……灵芯……灵灵……莉莉……伊……怡……易……忆……”

  “喂……你这也太多了吧!”安静吃惊的在一旁看着他每落一次笔就会生成一个名字的本子,竟想起了西游记里那地府崔判官的生死簿……

  “哎呀,将就不得。女孩子起名是要讲究的。”轩弘摆了摆手继续翻着辞典。

  “怎么感觉你正在操这个年纪本不该去操的心……”安静苦笑了一下,不禁开始有些好奇,如果轩弘以后有了孩子会不会也像现在一样一手翻着辞典一手写生死簿呢?

  “收养她是我的主意嘛。虽然领养人一定会是叔叔,但我最好也要做好当着哥操着爹的心嘛……”轩弘盖上了辞典扭头看着安静道“你是不知道,我叔叔可是讨厌小孩子了。”

  “那是为啥?”安静有的小疑惑,他怎么肯定领养人就一定不能是他?

  轩弘像是早就想到她会提这个问题一天,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关于法律的书:“年龄相差三十岁以上才能够有领养孤儿的资格。不信你自己看。”

  安静敷衍着看了一眼,然后满脸不屑的扔在了一边:“我……我早就知道了。哎呀……我回房间收拾了,一会儿还要赶飞机呢。”

  安静灰溜溜的回去了房间,轩弘自然没有多说什么,现在他还要给小女孩取名字呢。他把写下的名字逐个读给女孩儿,并逐字的解释着其中的含义。

  “回忆……灵魂……”女孩儿用手指着那个自己最心仪的名字,用蹩脚的中文念了出来。

  “哦?你说这个?”轩弘没有料到,那个应该是他写出来的第一个名字。“忆灵?”

  “嗯。”少女点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忆灵。”

  轩弘看着女孩那水灵灵的大眼睛便已心领神会:“那么,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忆灵。我姓罗,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罗忆灵。”

  “妹妹。”忆灵点点头心想那大概也是家的意思之一吧。“妹妹,是家吗?”

  轩弘摸了摸她的头发笑了笑:“没错。现在开始我就是你哥哥,你有家了,不会再回到过去那样孤独的生活了。我,还有贝克叔叔、安静、瑞普,还有好多人都会保护你,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与你同在,家会与你同在。”

  说到最后忆灵抱住了轩弘,把头埋进了他的胸口。此时的她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感到安心、温暖。也许“家”这个名词对别人来说只是一个地方、几个有有着血缘的亲人,但对于自有意识以来就从未感到过安全的忆灵来讲,“家”这个字的意义与重量,比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更重要。

  “家,哥哥。”忆灵紧紧的抱着轩弘的脖子就像生怕下一秒就会被丢弃一样。

  “……哎呀……我貌似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哟。”安静拉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从客厅经过刚好看清了忆灵和轩弘对话的全过程。“恭喜轩弘老爷喜提千金。”

  轩弘听的出来安静这句话里充满了醋味,也跟着淡淡笑道:“嫉妒了?突然有个粘人的妹妹。”

  “哟?妹妹?难道不是女儿吗?”安静继续挑眉着一脸八卦的问“呐,救她我也有份。我也要她叫我姐姐。”

  “我们这可不是随便认的。她叫你姐,你还得叫我哥。”轩弘让忆灵坐回沙发说“怎么样?”

  “嘁。想得美。”安静拉起了行李箱往门口走去“不来送送吗?”

  轩弘站了起来迟疑的说:“你真要走?不等和我们一起回去?”

  “不了。本来就是打算应付完上次那个任务就立刻回去的。现在已经耽误很久了。”安静长叹一口气说“就这样,那我先走啦——给你这个小妹妹腾个地方。”

  安静苦笑着捏了捏忆灵的脸蛋,那吹弹可破的手感和天真无邪的表情实在是让她讨厌不来。

  忆灵望着安静开口道:“姐……姐。”

  “……要乖哦。”听到忆灵的那声姐姐安静甚至开始有些心软让她当轩弘的妹妹了。

  轩弘在一旁试了试着单手提起安静的行李箱:“好了,我们送你去机场吧。”

  “不用。我叫了计程车,现在正在在小区门口等。”安静摸了摸忆灵的头回道。

  社区正门,预先叫的计程车已经准备好了,司机随和而又贴心的帮安静装好了行李。

  “师傅,就这些了。”轩弘也一起帮忙把行李箱装上了车“到家记得打电话哦。”

  “哼,我又不是小孩子。”安静拿过轩弘背在肩膀的单肩包道“倒是你们俩才让我担心。”

  “我和叔叔俩大老爷们儿有啥可担心的。”轩弘笑了笑说“我会做饭也会做家务,至少在家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可你现在需要照顾的已经不止自己了。”安静看了看一旁帮忙拿着一大袋小零食的忆灵道。“照顾好一个小女孩可是很费心的哦。”

  听到这里,轩弘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她再难照顾也没您老人家难伺候吧。”

  “……那学习生活呢?她目前为止还不怎么会说话吧。”安静一副操心的老母亲一样的语气说道“如果你真打算把她当成亲妹妹,就该让她学会中文。”

  轩弘点点头,说到这倒是让他又想起了以后的很多事。比如忆灵的背景问题、回国后又要怎样面对岚岚姐的问题等等:“嗯。我会尽全力的。”

  一边的忆灵则含着嘴里的棒棒糖认真的品尝着“甜”的味道,根本没有去在意轩弘和安静的对话。

  “还有还有,你回去得让她上小学,不对应该上初中,哎呀不对,她现在还什么都不懂还是该先上一段时间的小学……哎……”安静不知在什么时候有了婆婆妈妈的毛病,竟开启了话痨模式。

  “……行啦行啦……我都知道了。来,灵灵跟姐姐说再见。”轩弘不耐烦的开始推搓着安静上车“再不上车就赶不上飞机了。”

  “……还有要让她多和同龄人交朋友,当然别和那些渣滓交朋友……”安静一步一步坐进计程车的后座一边苦口婆心的说着,似乎完全停不下来。

  “行了,我都知道了……”轩弘说着便停下了推搓的动作转而将安静抱进了怀里“这下你可以安心走了吧。安静。”

  “额……诶?!”安静的脸被羞的泛起了红晕,甚至连心跳也开始出现“小鹿乱撞”一样不规律的现象。

  “哥哥。糖,没了。”忆灵从嘴里拿出了吃完的糖棍举起来冲轩弘说道。

  “喂……你妹妹看着咱们呢……”安静看了看拿着棒棒糖棒棒的忆灵尴尬道“行了行了,我该走了。”

  倍感娇羞的安静立刻挣脱了轩弘的束缚,转身钻进了计程车里。

  “师傅,开车!”安静冲着在驾驶座上说着风凉话的司机斩钉截铁道。

  然而计程车只是依旧识趣的慢慢悠悠的走着,丝毫不像急着要赶飞机起飞的架势,似乎是像留下更多的时间给这对年轻的情侣告别。

  “没别的可嘱咐的了?”司机师傅轻车熟路的笑着。

  “少废话!踩油门!赶不上飞机赔我机票钱!”安静摇上后车玻璃窗吼道。

  轩弘依旧矗立在那里失神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哥哥?”忆灵用棒棒糖棒棒戳了戳轩弘的脸,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哦!嗯,怎么了?”轩弘眨了眨眼转头看着忆灵空荡荡的棒棒“还想吃吗?喏,只能再吃一根哦。”

  轩弘从那袋原本要给安静带在路上打发时间却还是没有送出去的零食袋里拿出了一根棒棒糖给了忆灵。

  “回去吧。叔叔应该已经回来了。”

  “嗯。叔叔。”

  “不对。以后你要跟他叫爸爸哦。”

  “嗯……爸爸?”

  “没错。过些日子我们也要坐飞机,回去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才是哥哥的家。”

  “哥哥家?是灵灵的家吗?”

  “也是。在那个家里有一个很温柔的大姐姐。”

  “也是灵灵的姐姐?”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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