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牧卿卿拿着玩具球的手一紧，玩具球发出了如同尖叫鸡般的刺耳噪声，也多亏宠物店员耐心十足，职业道德更是一流，没露出什么嫌恶皱眉的小动作，反而细心介绍起了玩具球这样设计的原因——为了吸引狗狗们玩球的兴趣。

“就要这个，谢谢。”匆匆结了账，牧卿卿牵起了在宠物店洗去了一身尘土，重新变得像朵大号棉花糖的乐乐，快步向店外走去。

一人一狗缓缓走在回木屋的路上，周围的路人行色匆匆，与他们格格不入。

但牧卿卿知道，她在听乐乐讲述，发生在它身上的故事。

它有“爸爸”，在它口中，爸爸也很爱他，会每天带自己出门玩耍，会陪它一起拍照、旅行、偶尔还会带它一起上班，甚至一起傻乎乎地尝试新口味的肉罐头和狗粮，他们两个在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直到“阿姨”的到来。

从称呼上，牧卿卿已经察觉到了蛛丝马迹，但她并没有打断，而是耐心听着，握着牵引绳的手却越发用力，骨节都有些发白。

“爸爸在的时候阿姨都很好的，”乐乐想到了什么，咧开嘴笑了起来，“他们会一起给我洗澡，爸爸也笑得很开心的。”

似乎是怕惊扰了什么，牧卿卿轻声问道：“然后呢？”

“但是阿姨自己在家的时候，和爸爸在家的时候不太一样……”乐乐看上去有些低落，“她给我起了一个新名字，叫‘喂’，会忘记给我喂食，也不带我出去玩……”

牧卿卿轻柔地摸着它的脑瓜，让它看上去开心了不少。

“因为没能出去玩，我好像有点太活跃了……”乐乐不好意思的时候，总爱挠挠耳朵，随着后腿的动作，它的耳朵一动一动的，像只白色的小天使，但牧卿卿却知道，总会有狠心的人愿意伤害这样一颗纯洁的心灵。

“我发泄精力的时候，好像咬坏了好多东西……我也不想的，”乐乐如果没有毛毛，可能已经变成了红色，但饶是这样，她也看到了它的羞赧，“然后阿姨生气了，就会打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它挺了挺胸，“但我也很厉害的，我大半都躲过了~”

牧卿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冲它比了个大拇指：“乐乐真棒！”

乐乐也笑了起来，牧卿卿曾在网上看到过一个帖子，里面细数了几种最为治愈的笑容，萨摩耶赫然在列。

但看到这个笑容，牧卿卿心里却酸酸的。

“后来……”乐乐的记忆似乎有些模糊，它歪头想了许久许久，才重新接上了话头，“……后来爸爸好像发现了一次，他们两个吵了一架，好凶好凶的……之后阿姨在大多数时候都像爸爸一样，对我很好很好……但是……我还是不太喜欢她……我是不是条坏狗狗？”

“不，你不是。”牧卿卿捧住了它的头，低头用额头在它的额头上蹭了蹭，“你是最聪明的狗狗，也是我见过最好的狗狗了。”

乐乐竖起了耳朵，露出了几分警觉似的聪明：“你见过的狗狗很多吗？”

牧卿卿哽住，随即掩饰似的摸乱了它的狗头：“当然了！”

心满意足地咬了咬尾巴，乐乐这才真正像它的名字一样快乐了起来：“然后我就走丢了，不过我总会找到家的~这几天，我已经有方向了~”

“真的呀？乐乐真棒~”牧卿卿作为人类，不知道怎么，眼眶发酸，“我也会帮忙的。”

“你果然是好人，像之前那个地方请我吃肉肠的人类一样的好人。”

狗狗的世界就是这么黑白分明。

但人心，真的能够一成不变吗？

牧卿卿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