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君的行动力很快,前两日才跟欧阳正说了这件事情,紧跟着就开始收拾起行李了。
程蝶衣我们这就走?
周霆琛走吧。
王青君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就走吧。
王青君或者你想不想去看一看段小楼?
程蝶衣犹豫不定,他的内心很复杂,既想见又不想见。
见了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的,相见无言以对。他也不太想再去见到段小楼。
不见的话,菊仙过来的那一天,说的那些话确实对他有些影响。
程蝶衣对这个师兄的感情很复杂。
无论现在的段小楼是什么样子的,小时候的段小楼是真的很照顾他。
王青君当初是你师哥把你成全出来的。
王青君既然你已经有了这个念头,那就去吧。总不能最后留下这么个遗憾不是。
看出程蝶衣复杂的心绪,王青君沉吟良久,终于劝他。
程蝶衣看了看一旁的周霆琛。
周霆琛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给了他一个拥抱,一个满含了鼓励的拥抱。
那就去吧。
程蝶衣就好似回忆起了曾经的往事。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为何腰系黄绦,身穿直裰,见人家夫妻们洒落,一对对著锦穿萝,不由得人心急似火……奴把袈裟扯破!”
“豆子,说啊,开口啊!讨个饶呀,说打得好呀,说呀!!开口呀!说呀!”
“师哥,赶明儿我要是给打死了,枕席底下有三大子儿,就给你了。”
“他们怎么成的角儿啊,得挨多少打啊,我什么时候能成角儿啊。”
“吃了糖葫芦,我就是他妈角儿了,我他妈怕谁啊。”
“天下最好吃的,冰糖葫芦数第一,我要是成了角儿,天天得拿冰糖葫芦当饭吃。”
“我明白你的心思,要不这么着吧,你只要囫囵个的把小楼给我弄出来,我哪儿来哪儿去,回我的花满楼,多你们俩远远儿的,行了吧。要说在花满楼,还真是个不操闲心的地方,日子过得轻省多了。”
所以,他得惦着失踪曾经对自己的那些好处去。
不管怎么说,后来是他先想左的。
只不过逐渐形同陌路,走向了两人不同的人生轨迹而已。
见了段小楼,这人果然看起来跟废了似的。
程蝶衣师哥,我也不知道还能跟你说些什么,可能是太多年没见了吧。
程蝶衣只是有段话我还是得说的。
程蝶衣只盼着,你不要忘了,师父曾经说过的话。
程蝶衣传于我辈门人,诸生须当敬听,自古人生于世,需有一技之能,我辈既务斯业,便当专心用功,以后名扬四海,根据即在年轻。
这话说完,程蝶衣没有做说什么,只是带着难以言明的复杂心情,离开了段小楼的家。
而他离开之后,好似全无其他反应的段小楼,眼珠子突然颤了一下,下一刻,两行清泪从他眼中流出。
从无声到呜呜的痛哭,段小楼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哭些什么,只是突然就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