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年初一是阖宫朝见的日子，夏冬春此前已见过太后几次，并不紧张，只是肚子越来越大，行走间有些不便，只能小心翼翼地。

　　太监喊出了她的名字，夏冬春出列行礼，因为有肚子挡着，行得并不顺畅。

　　礼毕，太后忙让孙姑姑扶起夏冬春，皇后在一旁道：“本不该让你行这些礼，只是祖宗规矩不能变。”

　　夏冬春摸摸肚子，笑道：“便是太后娘娘不让，妾身也要来呢，能沾沾太后娘娘一星半点儿的福气，妾身就能受用半生了。”

　　太后听了，笑着让她去一旁的椅子上坐着。

　　妃嫔们请安后皇子皇女也要请安，端恭夫人抱着良玉上前，良玉已经醒了，正睁着大眼睛吐泡泡，因殿内暖意洋洋，端恭夫人便把她脱到只剩肚兜。

　　夏冬春看了一眼，那肚兜有些眼熟，依稀是安陵容托她转赠给良玉的，上头只绣了些奇花异草，却因着刺绣之人绣工极佳而显得比绣龙绣凤更好看几分。

　　太后接过来逗了几下，道：“良玉愈加壮实了。“又看了那肚兜一眼：”这衣服的绣花不错。“

　　端恭夫人浅笑道：“是安美人送的，安美人绣工极佳，一片叶子都能绣得栩栩如生。”

　　太后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夏冬春却注意到她在安陵容上来拜见时多说了两句，还让安陵容帮她绣一副佛经。

　　夏冬春的肚子一日大过一日，这时已是二月，估摸着就要生了。

　　一日她早起去给皇后请安，进殿见了礼后便端坐在位置上。

　　皇后见了她，和善道：“这几日就要生了，本宫已向皇上说了，免了你的请安，怎么还来呢。”

　　夏冬春笑说：“娘娘和善，妾身却不能不守规矩，左右太医也让我多动动，免得生产艰难。”玄凌来时也同她说了此事，她只道皇后娘娘仁慈，自己虽然愚笨却也知道守规矩，倒让玄凌高看了她两眼。

　　她说完，又听妃嫔们闲话，听了两句见安陵容不住咳嗽，问道：“怎么这么严重？可请太医瞧了？”

　　安陵容又咳嗽了两声，不好意思笑道：“叫姐姐见笑了，不过是风寒，竟拖延了那么久也不见好。”

　　夏冬春听了她的声音顿觉不好，她的嗓子已经不如从前了。她仔细想了想，自从半月前，安陵容就不怎么侍寝了，她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忧愁道：“我那有些护嗓子的喉糖，一会儿送些给你。”

　　安陵容含笑应了。

　　说话间甄嬛也来了，同安陵容聊了会又同淳贵人说笑。

　　（正说着话，一旁含笑听着的恬贵人眉头一皱，扭过头去用帕子捂住嘴干呕了几下。众人都是一愣，皇后忙问道：“怎么了？可是早膳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还是身子大不舒服？”

　　恬贵人忙站起来，未说话脸却先红了起来。只见恬贵人身边的宫女笑嘻嘻地回道：“贵人小主不是吃坏了东西，是有喜了……”

　　话音未落，恬贵人忙斥道：“不许混说！”）

　　夏冬春听了，先反应过来，朝着恬贵人笑道：“恭喜恬妹妹，也恭喜皇上和皇后娘娘。”

　　皇后一惊，旋即笑逐颜开道：“好，好！这是大喜事。“又对身边的太监道：“还不快去向皇上报喜。”

　　殿内众人都朝着恬贵人道喜，凤仪宫一时间充斥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恬贵人含羞道：“太医院两位太医都来瞧过了。”说着略停了一停，冷冷一笑道：“妹妹不是那起为了争宠不择手段的人，有就是有，无就是无，皇嗣的事怎可作假。”说着看向甄嬛：“婉仪姐姐你说是不是？”

　　甄嬛不愧是甄嬛，只微微一笑道：“的确呢。果然是妹妹好福气，不过三五日间就有喜了。”

　　旁人听了也都反应了过来——玄凌对恬贵人的情分极淡，虽然初入宫时颇得玄凌宠爱，但恬贵人因宠索要无度，甚至与同时入宫的刘良媛三番五次的起了争执，因而不过月余就已失宠，位分也一直驻留在贵人的位子上，自她失宠后，玄凌对她的召幸统共也只有五六次。）

　　夏冬春不理会这些纷争，出了殿便随着端恭夫人走了，也不用轿子。远远听见后头甄嬛在同华妃曹婕妤说话，不必听都知不是什么好话，不过也是曹琴默先撩者贱。

　　端恭夫人见了她，道：“要去看看良玉吗？”

　　夏冬春点了点头：“也不知什么时候生，生产后还要坐月子，估摸着好几个月都不能出门。现在去看看良玉，免得月余不见，她把我忘了。”

　　次日，玄凌便下旨晋恬贵人杜氏为从五品良媛，只是，（杜良媛的身孕并未为宫廷带来多少祥瑞。初春时节，一场严重的时疫在宫中蔓延开来，此症由感不正之气而开始，最初始于服杂役的低等宫女内监，开始只是头痛，发热，接着颈肿，发颐闭塞，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宫。宫中开始遍燃艾叶驱疫，一时间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