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等两个人乔装打扮换好衣服来到城里，这里的烟火还没放完，一簇接着一簇，简直是眼花缭乱。

好像要将这整个夜晚都照亮。

“糖葫芦儿……”

“混沌饺子嘞……”

“糖包子快来尝尝……”

……

与此同时开启的上元节夜会，更是各种各样的商品聆郎满目叫人目不暇接，孟如故见的少，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也不肯放慢脚步。

“这是什么？”

摊子上摆着一只陶瓷制作的东西，小巧玲珑，模样极其讨喜，一眼就叫人看见它。

“平安像，求来送人讨个一生顺遂平安的，这也有心仪之意，买来自己侍弄还是送给心上人都是极好的。”老板娘背上还背着一个半岁的幼子，约摸生活所迫才只能一个人带着孩子出来摆摊。

“多少钱？”她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出门是不是没带钱？

可是老板娘已经欢喜的应着，找匣子给她装起来了，这会说不要有点不大好……

正在她尴尬之际，叶庭飞递出几个铜给老板娘。

“谢谢你。”她说道，眼睛盯着那只放进匣子里的平安像。

叶庭飞笑起来，说:“喜欢什么，小姐就去买吧，小的带了钱的。”

这句话可把出门不知道带钱的孟如故羞的满脸通红，笑着瞪了他一眼。

啪——

空中忽然又爆开一朵烟火，不过小了许多，也不像之前看见的那么一大片一大片。

叶庭飞听见这声烟火，脸色却突然凝重起来。

不过孟如故刚好没看见，她转头去看老板娘了。

“姑娘，这像小，可以串起来带着的。”她从摆摊的推车柜里拿出两捆红绳子。“姑娘要我编好了的还要拿回去自己编？”

孟如故想了想，心想自己又不会，还是要了编好的。老板娘应了一声，一起给装好了递给她。

她拿好东西，却发现叶庭飞一张脸又是面无表情的跟着，但她没怎么深想，只当他是没什么心情逛街而已，自己跟出笼的鸟儿一样四处乱窜起来。

不消一会儿，叶庭飞手里已经拎了许多东西，大多是些蜜饯糕点糖果之类的。

宫里御厨不会做这些零嘴，除了特意吩咐，很少能吃到，孟如故这边看了又觉得新奇好看，什么都想尝尝。

“你累不累，我来拿点。”她说话时嘴里才吃完一签烤串，塞的鼓鼓囊囊跟只仓鼠一样。

叶庭飞没把东西递给她，只是掏了张别的摊贩送的油纸灵活的折出一个分隔的纸盒，递给孟如故叫她拿着。

她不解的看过去，接着叶庭飞就打开买的那些零嘴，一样拿了一些进来。

“吃吧。”

原来是是当她嘴馋，想吃东西。

……但她并不是嘴馋了啊。

虽然心里是这么反驳，孟如故还是温温吞吞的哦了一声，拿起一块小甜糕塞进嘴里。

个小且甜而不腻，口感沙沙的特别柔顺，吃着她就忘了自己本来还想给别人减轻负担来着。

唉，吃都吃这么多了，也算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帮他减轻负担了嘛。

“吃不吃？”她拿起一块自己喜欢吃的糖糕放在他嘴边。

他这时候两只手都拎着东西，就顺着她递过来的手把糖糕咬了。

他不爱吃甜的，这时候吃下去了反而觉得还好，也不是那么腻人。

“好不好吃？”她笑着问到，眼里映衬着周遭灯火。

他的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好吃。”

“我也觉得，太好吃了，到时候回去了叫御厨给我做，到时候也分你一点。”她这一路上出来，嘴巴就没停过，直到遇见这款小糖糕，可比宫里吃的一些糕点还好吃。

叶庭飞心不在焉的应了她一声。

老巷口的角落里摆着一个小摊子，坐着一个闭着眼睛的老爷爷，穿的破破烂烂，缩在一团满是补丁的袄子里，冻的哆哆嗦嗦。他身边还立着块木牌。

【算命，五文一次。】

旁的什么也没有，看起来有些可怜，孟如故一时间想也没想就走了过去，弯腰问到:“老伯，你这算命算的什么啊？”

老爷爷抖了抖，像是冷到了。

“五文一次，姻缘，亲友还是钱财我都算。”他抬起头来，眼皮底下是一片灰白色，原来还是个瞎子。

孟如故知道一般这种都是光明正大骗钱的了，但是看老人家可怜，就当是送点钱，让他过个好年。

“那给我们两个逗算一卦吧。”她说罢还把一边的叶庭飞给拉了过来。

“把手给我吧。”老人说。

叶庭飞立马就把自己手先给塞了过去，一把将孟如故的手给拽到了自己身后。

孟如故:？

“算什么？”老爷爷又问。

“随便。”叶庭飞自己本来就不是很相信这些东西，这时候倒也没有什么想法，只当听个好话。

一般江湖骗子，都会说点好话。

“人中龙凤，虽然遭此打劫，翻身之日却会来的很快。”

这句话顿时叫叶庭飞瞳孔紧缩，人中龙凤，翻身之日……说是胡说也未免太过贴切他的遭遇。

不过没等他开口继续问，老爷爷就松开了给他摸手相的手。

孟如故一只手被叶庭飞握住了，这会正好趁着他没回神，把自己另一只手给递了过去。

“这……”那老爷爷摸了摸她都手相，面色忽然有些凝重，他又开口:“小女娃，你蹲下来，给我看看你的骨相。”

孟如故就顺着蹲下来把脸凑了过去。

哪里知道老人微微颤颤摸完了她的脸部轮廓就吓得往后一撤。

“姑娘并非活……”他忽然卡了喉咙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皱着眉头卡了半天。

“老伯，我这是怎么了？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事吧。”这表现太叫人困惑了，让她更是好奇。

“姑娘你的命数已尽，姻缘线已断，早些同身边的人道别吧。”他叹息着摇摇头，把孟如故早些时候放的铜板子收回去。

命数已尽，那可不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可是现在孟如故明明好好待在他身边，有呼吸有心跳有体温的大活人一个。

“你在说什么胡话？”叶庭飞皱眉不悦。

这下子反而是孟如故听完失神，连忙拉住了生气的叶庭飞往外走。

她的确附身的时候原来的孟如故就已经病死了，至于她代表姻缘的七情六欲，也早早就被抽了出来做成红绳……

叶庭飞会不会怀疑她？她越想越觉得可怕，最后走到热闹的夜市里才回过神。过堂风吹的她打了个冷颤，原是她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