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冰云还在她旁边,睡去的他冷凝神色不再,眉目放松,还是那个俊雅出尘的君子模样。
只是她明白,他有着怎样一颗坚定的心,而他之前隐约暗示着的道路,只怕又是范闲的指引吧,怎么敢和他透露呢?
此前国家对立,范闲设计哥哥只怕他的夫君也觉得理所当然吧。更何况,作为言冰云的枕边人,她的夫君是这样一个骄傲出众之人,却会受范闲影响,改换道路。
她知道丈夫对于范闲的敬佩,范闲既是他的上司,也是他心中认定的挚友。
之前,她只以为范闲有些干系却不大,可现在哪怕知道拜他所赐,她却连问一句言冰云的勇气都没有。
她知道,只要自己问了,言冰云不会隐瞒的。可是,她却害怕了,只想着能拖一时再一时。
她伸出纤柔的手指,无声的在他面前描摹,努力的记着他早已深刻的面容。沈婉儿知道自己选择为哥哥复仇的结果,只怕再无法夫妻依旧了。她的丈夫和哥哥,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为国家大业不计死生。
而她却不一样,总是爱也不能,恨也不能。既不能忘记一切的去爱,也不能不顾所有的去恨。
沈婉儿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总是爱恨两难,永远处在两条道路之间,被相反的力量撕扯。
沈婉儿的举动,言大人睡梦中似有所觉,却因是在妻子身边心神放松,只下意识的抓住了妻子的手。
又将她揽入怀中,半梦半醒间拍抚着妻子的背部。以往,沈婉儿夜半醒来,他也会这样安抚。
等天光大亮,沈婉儿有些疲倦的起身时,言大人早已踏着晨光去监查院办理事务去了。
翠翠见少夫人醒来,便捧着脸盆伺候梳洗,梳妆台前,沈婉儿虽有些憔悴却仍不掩秀丽之色,苍白的脸颊倒有些楚楚的病态之美。
翠翠担心的道:“今儿,怎么少夫人看起来像是病了,得请个大夫来看看才好。”
“没什么大事,我只是有些累。”沈婉儿略勉强的笑了笑,又问道:“怎么今儿,言大哥早饭也没吃就走了?”
“大人说是您昨晚好像没睡好,就悄声走的,说是不让吵醒您。”翠翠将她如云的鬓发抓到手中一一梳理,然后又挤眉弄眼的笑道:“夫人,大人真是疼爱您!”
“是啊,他真的对我很好,很好。”沈婉儿在翠翠看不见的角度对着镜子,眼神绝望又哀伤的感叹,只怕最后这份好,她也不能抓住了。
而近日告假休息的莺儿则低调的出了府,上次在外府递纸条的粗使,是个临时顶替代工几天,自然不能在府中久留。
而言家的言若海和言冰云实庆国最好的间谍,对于府中把控如何严格。
便是莺儿之前侥幸到了前院,最后那接头之人也只是说以后有消息只能等莺儿送出府外了。
还好,言府进出不论如何严谨,莺儿终究是少夫人的贴身大丫鬟,过了明路告假自然能出府的,只是传递消息终究还是难了些。
此次莺儿拿到纸条,看完后便立即当场烧了,只牢记在心里。等她带着些街头巷尾的点心回来时,附在沈婉儿耳边说出内容。
纸上写着密切注意范闲和言府是否有暗中来往,行隐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