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除夕

番外～

万历元年末

这一天，腊月三十，是一年的最后一天。

这一日，家家欢庆，张灯结彩，处处都是新气象。

当朝内阁次辅沈易也是与民同乐。这一天清早，早早地洗漱，穿上那朱红色的一品文官的官袍，带上官帽，坐着轿子赶去宫中朝贺。

一路上行至街尾，恰巧碰上了隔了一条街的首辅张居正的轿子。

两人自然是一阵道贺，按礼数说些吉庆话。

因着张居正资历和官阶，又是当朝帝师，沈易客气地礼让，让张府的轿子先行。

张居正自然很是客气地推辞一番，在沈易再三礼让下，先行。

轿子又行，一前一后到了宫门，两人下了轿子，便一同入宫朝贺。

到了宫中，因为二人都是皇帝的讲官，朝中重臣，万历和李太后很是礼重。

出了宫门，已是晌午，沈易一路上看见家家已经撕下了旧的门神像。

等到傍晚，傩祭类傩戏和迎神赛社类傩戏就粉墨登场了。

从东安门起，有数百人鸣锣击鼓执杖，踉跄着跳舞。

脸上涂着墨彩，穿着彩衣，手持桃木剑。

这是为了驱鬼辟邪，祈求来年身体安康。

家家贴上新的门神像，上面画着神荼与郁垒二人的画像。

与宋年间盛行的秦琼尉迟恭的门神像不同，大明文人士子崇古风，因而民间盛行的是更早的神荼与郁垒二人像。

沈易也是乐于与民同乐，和陆绎二人牵着陆玦，在门前看着舞队敲锣打鼓地过去。

“陆绎，不如我们画大虫吧。”

沈易看着渐渐远去的队伍，意犹未尽道。

对面的几户人家已经画上了老虎，意为驱邪避难。

“有何不可？”陆绎微微一笑。

他笑意盈盈地看着沈易微亮的眼眸。两人相视一笑。

“好哎！”陆玦欣喜道。

轻捻玉笔，蘸上三分颜色，一笔一画，细细描摹。

沈易凝视静气，下笔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末了喷上水雾 ，一副猛虎跃然在门上。

待沈易再抬眼，便看见一旁的老虎摩拳擦掌，摇首摆尾，当真是活灵活现。

“陆绎，你画的极好！”沈易忍不住赞叹道。

“怎比得上沈阁老的神来之笔？”陆绎挑了挑眉，笑道。

沈易闻言微红了脸。

“少打趣我。”

——“爹！娘！我们去街市上看耍把戏的吧！”

陆玦兴奋地在门外探头探脑。

“可否请指挥使大人屈尊相陪？”

沈易眨了眨眼，莞尔一笑。

“荣幸之至。”

陆绎低垂眼睑，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依旧是满街灯火通明，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景象。

红色的灯笼，白得晃眼的兔耳灯，黄色的彩练，蓝色墨漆涂抹的花脸。

喷火的，玩杂耍的，还有胡人女子的胡旋舞，训象师指挥着大象卷鼻舞动……街边的冰糖葫芦微黏，香气扑鼻的交子……

一切都是那么热闹。

这就是大明的盛世气象。

“陆绎。”

沈易的眼神有些迷离。

“如果可以，我希望万历中兴可以实现。”

“而我，是它的缔造者之一。”

陆绎深深的看着沈易，握紧了她的手，坚定地告诉她。

“一定可以的。”

沈易舒然一笑。她低头摸了摸陆玦的小脸。隐去了眼眶中微凝的泪光。

她看着满天烟火，期许着一个盛世之梦，身旁，是她最爱的人。

万历中兴，这是他们一辈期许已久的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