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故人来

一向清冷的陆府门前挤满了看热闹的行人。他们七嘴八舌地在那里指指点点。

——“哎，你们听说了吗？陆府被抄家啦！”

“哪个陆府？”

“还能是哪个？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大人！”

“忠诚伯不是早死了吗？”

“父债子偿啊……”

言语间，只见一素衫女子，未施粉黛，面容憔悴，牵着一个孩童从陆府中走出来。

沈易牵着陆玦的手，淡漠地回首看了一眼陆府，随即在锦衣卫的围护下，慢慢地走下了石阶 。

“娘。”

陆玦忧心地抬头唤了一句沈易。

“走吧。”

沈易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指指点点的人群。

“我们已经没有家了。”

沈易缓缓吐出几个字。

陆府现在被官府抄查没收，她只能遣散下人，和玦儿离开这里。

那……还能去哪里呢？

沈易漫无目的地牵着陆玦的手，在大街上游荡。

京城仍旧是那样繁华，美丽的少女半掩玉面，俊朗的公子摇着折扇，温润如玉。街市繁华，吆喝声不绝于耳，可惜…可惜。

“娘，我们现在去哪里？”

陆玦睁大双眼，汪着一双泪眼，看着沈易道。

“去见娘亲的一个老朋友。”沈易缓缓道。

“老朋友？”陆玦疑惑道，“怎么从来没有听您说过？”

沈易顿下了脚步，目光柔和地看着他道，“因为娘亲很久没有见他了。”

“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帮我们？”

沈易牵着陆玦一路来到了一座恢宏气派的府邸。

“张府？”陆玦稚气未脱，抬头念叨着牌匾上的字，“娘亲可是要寻当朝的张大学士？”

“不错。”沈易浅笑一分，“居正是我挚友，想来会助我脱难。”

她从容不迫地敛了敛衣裳，踏上石阶，走到门前，对守门的小厮道。

“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是张大人的旧友，前来拜访他 。”

小厮上下大量了沈易一番，见沈易虽然周身没有什么珠宝首饰，但身上的衣服却是上好的衣料，通身的气派让人不敢小瞧。

说不定……是自家大人年轻时的风流债呢！啧啧，小厮眼神有些古怪地看着沈易身旁的陆玦。

不会吧，这该不会是自家大人的私生子吧！

“请你去通报一声。”

沈易又强调了一下，小厮这才进门去了。

张府内，张居正正在书房会见幕僚，今日是休沐，难得的清闲。

“大人，外面有位带着个孩子的夫人，说是您的旧友，前来拜访。”

小厮进门通报道。

“一个带孩子的妇人？”张居正疑惑地皱起了眉，“我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旧友了？”

“那小的撵走就是了。”小厮急忙回道。

“慢！”张居正赶忙出言制止道，“或许真是我的旧友……你让她进来就是。”

小厮应了声，又出门去请。

张居正挥了挥手，让幕僚先退下。以防这位旧友带着什么秘辛，倒是丢了他的脸。

沈易就这样，带着陆玦，从容淡定地走进陆府。周身脱俗的气质让张府的下人多看了两眼。

——“天呐，这，这不会是我们大人的风流债吧？”

——“少胡说！当心夫人掌你的嘴！”

沈易在小厮的引领下 走到了一处堂室。

“大人，人带到了。”

张居正嗯了一声，放下手中茶香扑鼻的杯盏，好奇地抬眼看着沈易。

“这位……夫人，可是有事登门拜访？”

张居正儒雅随和道。

“张太岳，一别数年，竟识不得故人了？”

沈易微微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自信从容的翰林编修。

张居正惊诧地起身，深深地打量沈易的样貌。

“瑾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