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顽强的傻瓜

手冢跪在地上，死死地按住早已透支的左肩，一支蓝白色的球拍静静地躺在不远处。

我从未设想到眼前的一幕竟会毫无征兆地出现。

青学从关东大赛对上冰帝以来，每一步都可以说是如履薄冰。大石戏剧性地在比赛前因送孕妇去医院而被车撞伤，导致无法参赛，桃城和菊丸临时组成搭档，顶着巨大的压力短时间内克服了临时双打的磨合，险胜拿下第一局；海堂赌上全部的体力帮助乾收集情报，虽一度扭转了颓势，奈何乾秉承公平公正的原则自愿让出发球局，结果还是令人扼腕。接下来的单打赛况更是只能用惨烈二字来形容：目睹了河村被打到手腕无法继续比赛，不二祭出三重回击将青学在生死攸关中拉回一线希望。

“你们学校，可真是不简单。”明里耸耸肩，眼里透出赞许。（这位小姐已经完全融入敌方阵营了哈哈哈~）

就这样，两胜一败一弃权，下一场，无疑是关系到青学是否止步于此的转折点。手冢奉命出征，冰帝也打出最后的一张王牌，就是同样以部长身份出赛的迹部景吾。

一次空前绝后的世纪对决轰轰烈烈地上演。由于迹部在技能和招数上不敌手冢，便选择用持久战逐步使对方溃败。他故意引诱大石说出手冢的弱点，于是，在听完大石一字一句地说完手冢不为人知的那段过去，带给在场所有人的冲击早已无法用言语表达。

原来，手冢在一年级时就展露出了他过人的网球天赋，为了照顾高年级前辈的自尊心没有使用惯用的左手打球，却仍能轻松取胜，因为过于出众和耀眼，以此招致了某个前辈的不满，愤怒地将网球拍狠狠地打在他的左肘上。手冢虽然有过退部的想法，但在大石的苦苦挽回下还是选择继续留了下来，并始终记得前部长对他说的“要成为青学的支柱”，一路带领大家走到现在，对于自己受伤的手肘却无暇顾及，变成了埋在他身体里的，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而他之所以选择不说出来，就是为了让大家安心比赛，不想让他们担心。

怎么会是这样...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死死地捏紧拳头努力不让眼泪夺眶而出，斋藤和明里搂住我的肩膀安慰我手冢一定会没事的。

“不过，已经痊愈了，对吧。”充当场边指导的越前冷不防多了一句，大石继续补充道，”嗯，两个月前就已经痊愈了，并且在医生那获得了可以参赛的许可。”听到这里，我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下来，拜托大哥，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只说一半真的承受不住啊...

“本局由青学获胜，比分3-2！”

可接下来，情形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迹部的持久战只能让手冢一次又一次地被迫打回来球，出于对痊愈的手肘的保护，肩膀几乎承担了每一次挥拍的力度，长此下去，肩膀处的关节注定会崩溃，直到再也无力抬起。

“我早就说过让你们青学小心点这个怪物吧。他妈的，赢不了就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让老娘去应援这样的人？门儿都没有。”明里气得快要爆粗口，而我最担心的，是手冢的肩膀还能坚持多久，一旦出现了不可挽回的后果，这对于他的整个人生，都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拜托，快结束吧...

迹部没有一丝要停的意思，玩心大发地戏弄着已收入囊中的猎物，

“你的肩膀，顶多已经撑不过一个小时了！这场比赛已经被我牢牢掌握节奏了！”

手冢仍在苦苦支撑，他不能贸然进攻使迹部发现破绽。黄色的小球不断地跳来跳去，手冢的肩膀也悄然陷入报废的倒计时。

“手冢他，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了。”乾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头上。大家都清楚地知道，手冢已经做好了奋战到底的觉悟。

“不，不可以这样，快停下...”我几乎不受控制地大喊。

即使肩膀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剧痛，他还是一直坚持着，坚持到将每一次挥拍做到极致，坚持到正面化解迹部的猛攻，坚持到只要再打一球，青学便可以战胜冰帝，去找寻更远的星辰大海。

漫长的拉锯战就要在闷热的长夏结束，直到，他倒在所有人的眼前。

“手冢！”我想和大石他们一起翻下栏杆跑到手冢身边，但双脚像被镣铐锁住一般，不敢往前迈出一步。不，不能去，你的身份还不能够这样做，脑海里有一个严厉的声音喝止了我。

“别过来，比赛还没有结束！”手冢命令他们回去，强撑着站起来走到休息区。

“部长，你这样下去太勉强了！”

“手冢，绝对不可以！这样下去你的手臂...”

手冢并没有听桃城和菊丸的劝阻，稍微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毅然决然地走回场地。

“你是想实现和大和队长的承诺，把我们队员带进全国大赛，对不对？”大石冲上去，挡在手冢面前。

“你去吧。”

“青学...”河村缠着绷带的手挥舞着队旗，深蓝的旗面分外耀眼。

脚下的镣铐顷刻间破碎，我头也不回地冲上去，还没等河村反应过来，就抢下了他手中的旗帜。

“河村，让我来。青学，Fighting！手冢，Fighting！耶耶耶！Cheer up baby！”这旗杆可真重啊，差不多挥一次就得往前踉跄好几步，但我一点也不在乎，因为，这是我能为他做的，仅此一点的事情了。

斋藤也飞奔赶来帮助我一起挥舞旗帜，两个人大声地喊着应援口号。我笑着看向手冢，在心里默默地告诉他：“有我们在，你放心。”

最后的抢七，手冢的左臂显然已经不怎么抬得起来了。场上的比分陷入了胶着，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比赛了，而是两个不屈的灵魂之间的较量。

抬臂，挥拍，完美的零式。不，球微微弹起，原来他的左臂，早就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了。当小球清脆地撞上拦网，落下，终归是走向花落。

这是一场，最棒的比赛。不过也让我看到了，一个顽强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