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都大会终篇

6:3。刺眼的数字在杨光的炙烤下仿佛要滴出墨来。

不二和河村的第一组双打败北。也难怪，正如龙崎教练所说的，两个人的单打实力都太强，也从未组过双打，没有经历过磨合，自然在比赛中就没有默契感了。虽然暗自庆幸青学并不是能力缺乏导致的失误，可山吹中学这次的有备而来，注定了青学的晋级之路异常艰难。

双打开局如此不利，所有的压力都加在了菊丸和大石这对黄金搭档的肩上。他们的成败，极大程度上决定了青学的何去何从。场外的氛围降到了冰点，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担心的神色。我瞥了一眼手冢，他冷冷地在那里，表面上镇定自若，实际越攥越紧的拳头早就出卖了他的不安。

也许是扛着太重的思想负担，黄金搭档一上来就被对方死死地压制住，毫无转守为攻的机会。山吹中学的双打似乎将火力完全开向了大石，为了回球大石只能疲于奔命，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不说，就连心理防线也快被击溃了。

“这种攻击方法就是去年打败大石和另一个学长的方法。”乾冷不防在旁边提了一句，我才明白大石重新经历阴影所展露出的痛苦的表情。

“呵呵，原来这个学校喜欢玩心理战术。”哥哥吐槽。

趁着大石走神之际，山吹中学又发出一球，菊丸眼疾手快地想要追上，却被瞬间清醒的队友喝止住，像是看穿了什么，大石果断地替菊丸挡在了前面，一记攀月截击轻松将球打向对面的界线，青学扳回一分！所有人都在为大石的反击而欢呼，他终于走出了往日的阴霾，青学的黄金搭档直接扭转了局势！

几轮围攻下来，黄金搭档牢牢把握住了比赛的主动权。以为可以提前庆祝胜利了，没想到对方还有压箱底的大招，双方互相暗示算出青学每一步的球路，再看准时机直接扣球得分。这种招数难就难在，看似简单的回球却又全都打在命脉上，想要破解并非易事。

“大石，大熊宝宝会倒向哪一边？”菊丸为什么要这么发问？

本来还在追球的大石马上反应过来，径直跑向了左边，我明白了，原来菊丸是在给大石递暗号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黄金搭档这步棋下的漂亮。

当然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就算球路被打破，照样可以用出其不意的球路打回来，多亏了菊丸身体超强的灵活性，硬是将各种刁钻的球打了回去，为青学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哥，你不觉得这次我们赢得很牵强吗？”虽然赢了，可我的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如果不是靠着黄金搭档惊人的应变和配合力，青学恐怕这回真的要止步于此了。

“嗯，我有同感，”哥哥也表示同意，“你们这回算是遇到强敌了。”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出现了好消息。已经快接近正午时分，毒辣的太阳将室外的空气烧的发烫，即使我打开了遮阳伞，仍然能感觉到强烈的紫外线直射到皮肤上。桃城作为青学单打三出战，做完热身回来的他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温度一点一点爬升，无疑对下场比赛的选手提出了体力与耐力的考验。

和他对战的是山吹的千石清纯，就是上次来青学找我问路的那个家伙，他倒是笑容满面的，丝毫没有被双打的落败所影响到，估计又是个难缠的强大对手。

比赛的前半场节奏趋于平稳，桃城占据上风，一连赢下好几个比分。当众人都以为应该速战速决时，千石使出了压箱底的扣球大招，直接杀得桃城措手不及。有了大招傍身，山吹逆风翻盘，比赛又陷入了平分的僵局。

“我真的是太幸运了！”千石喊出了自己的口头禅。这绝对不是幸运女神的眷顾，而是一直蛰伏终于等到时机成熟，才展现出自己最可怕的一面。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我突然对这个印象里略微轻浮的小哥刮目相看了。

桃城在经过了中场休息后，重新出现在球场上的他眼神没有了当初的慌乱，反而多了一丝坚定。看来千石的战术让他明白了不能掉以轻心。在经历了一番胶着战后，桃城终于抓住机会，一记超强的跳杀扳回比分。

“我们的怪物，打的也挺不错的嘛！”手冢突然开口赞叹了桃城一句，我看向他，不苟言笑的脸上竟然挂着笑容。

“嘿，你家部长居然笑了诶，可真是奇迹啊奇迹。”哥哥也注意到手冢变化的表情。

“请注意措辞。”我朝他翻了个白眼，目光却不自觉地朝手冢的方向飘去，他仍然笑着，我喜欢看他笑，他的笑容让人想起他只是一个平凡的初三学生，而不是身负带领青学夺取胜利的重担的职责的正选队长，那才是他真正的自己，我希望他能回归真正的自己。

桃城势如破竹般的进攻渐渐掌控住了比赛的节奏，千石也步步紧逼，势均力敌的两个人都尽最大的努力试图从对方身上获取得分。很快，桃城的左脚开始失去了支撑的力气，进攻的姿势也变得踉跄，这无疑向对方直接暴露出了致命的弱点。千石马上察觉到了要害，对桃城的右边展开猛攻。

“这下可不行啊，不管桃城能否会赢，他的左脚一定会受伤的！”我焦急地看着桃城拖着已经没了力气的左脚垂死挣扎，一种无力感在心头涌起，我不想看到他们为了赢而去损坏自己的身体，那是万般不可取的行为。

“等一下，你有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变了？我怀疑这是他的战术。”哥哥发现了桃城在给坐在教练席上的龙崎教练使眼色。

果然，当千石露出了胜利在望的表情后，桃城迅速转换成右脚的攻击，借助右脚的弹跳打出垂直扣杀球，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看来你们青学，已经深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道理了。”哥哥对桃城的策略赞叹不已。

最终的赛末点，桃城凭借垂直扣杀化解了对方同样来势汹汹的发球，就算到了最后体力已经支撑不住如此的强攻了，却还是凭借运气勉强过网，夺取了属于青学的胜利。今天的幸运之神，也不是单单只眷顾一个人，他永远都是公平的。

只要再赢一局，青学就会以都大会冠军的身份开启关东大赛的新征程，因此下一场比赛的人选至关重要。本以为龙崎教练会直接派手冢出场的，没想到使命竟落在了越前的肩上，这可能也是教练和手冢共同的苦心，希望后辈能通过与各种对手的交战来提高自身的水平。芝记者兴奋地拿着校准好的相机对我们几个女生说她要为越前准备下一期杂志的大版面，我也感到发自内心的高兴。好事终归是好事，可当我听到山吹中学宣布下一场派出的是亚久津时，期待的心情彻底跌入谷底。

亚久津仁，那头野蛮的白毛狮子，我永远忘不了他对我们青学的所作所为。

最终局即将开始，刚进球场的亚久津便给了越前下马威，将球拍狠狠地向他劈去，旋即又在快触到帽子时停下来。越前当然不会被这一点点挑衅所动，转身朝发球区走去。

或许是越前蓄谋已久的报复，开场便引诱亚久津打出高吊球，一记漂亮的抽击球直接得分。我看得出，即使面带微笑，他的眼神里却有一闪而过的怒火。

“刚才的这一球，是我替胜郎和井田学姐讨回来的。还坐在那里干什么，河村和荒井学长的账还没算完呢。”

我不清楚亚久津和河村之间发生过什么，但一旦激怒了野兽，将会是什么不堪设想的后果，那一瞬间，我竟然不想要施暴者的偿还，我只希望越前不要受伤。

亚久津显然被激起了斗志，放出“等着瞧”的狠话，不声不响地退回场地。果然，他在后续的比赛中展现出的惊为天人的反应力和身体柔韧度，才是他可怕的真面目。越前面对如此猛烈的攻击只能采取艰难的防守，很快便被击溃。其实看穿亚久津的攻击也不难，就是在看穿越前的预判后将球打到另一边而已，但要想做到的话没有身体平衡力的支撑也是不易实现的。就这样越前陷入了被动，眼睁睁看着预定的球路失效，他必须要在危急时刻找到办法。

黄色的小球又向他飞来，这一次，他竟然选择了无动于衷，索性直接随便回过去，从而导致给对方制造了扣杀的机会。真的准备任人宰割了？

不，越前绝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他再次冲到网前。

“原来如此，越前是想要缩短亚久津的攻击范围，只要让对方上到网前，能够攻击的范围就大大地缩短了。”观察了很久的乾开口说出了真相。亚久津显然也看穿了越前的把戏，怒气冲冲地对准他的面部挥过去！

“越前！”我瞬间仿佛失去了理智，双手狠狠地抓住铁丝网，千万不要，我不想看到让我难过，让大家难过的画面。亚久津正窃喜之时，小球不声不响地滚回他的脚边。越前在被击中刹那用球拍挡住了来球，自己却被巨大的冲击力反弹。

就算身处绝境，我也要拼尽全力杀出一条血路。一次又一次艰难的尝试，越前努力利用单脚碎步的缓冲时间扭转身体，接住相反的来球！他还没有被彻底打倒！

凭借渐渐掌握的技巧配合绝招的辅助，越前一路乘胜追击，这显然激怒了亚久津的自尊心，加之中场休息时又被教练添油加醋地嘲讽了一番，因此最后的关键时刻越前想赢恐怕还要经过重重障碍。

重新上场的亚久津开始频繁地变换着回球的快慢，越前配合住他的节奏不落下风，场内的两人此时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到了最高度的状态，一旦紧张的弦稍有松懈，之前所做的一切便会前功尽弃。

“网球的技术固然重要，但也是十分容易影响精神层面的运动。”手冢针对当前的情形做出了评价，最终胜出的，就是将精神和意志力贯彻到底的一方。

也许是幸运之神再次站到了青学这边，也许是越前的天赋使然，成功骗过了亚久津打出出其不意的吊短球，当小球稳稳地落在对方网前的场地，这场拉锯战的胜负终于尘埃落定。亚久津再怎么想挑衅，也改写不了他落败的结局。

场外沉默了几秒后旋即爆发出庆贺的欢呼声，一直被场内的比赛惊地说不出话的哥哥此时才反应过来，一边拍手一边感叹：“托你的福才能看到如此精彩的对决啊。等我回去了，我一定跟老妈说我妹妹在日本认识了这么多超级棒的朋友。”

他们怎么能不是超级棒的朋友呢？我看着被人群簇拥着的越前，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我撇开哥哥走到这个小家伙身边，没好气地拍拍他的帽子，假装责怪地说：“我说越前，帮我们报仇就报仇了嘛，别把我们的名字都喊一遍啊，搞得人怪不好意思的。总之，还是真的谢谢你啦。”又是一阵大笑。

看着颁奖台上手冢带领着的青学队伍，我忽然有些释怀了。当下就是最好的安排，我又何必要那么执着于自己的一厢情愿，不如把这份感情好好收起来，像今天一样，成为他们一步步走向巅峰的见证者，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