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

六组的调查一度停滞不前。所有人窝在办公室里不分昼夜地一边又一边地看那几次案件现场的录像。郑一民不是奔波在去市局开会的路上就是奔波在去红姐餐厅给大家取饭的路上。王勇和孟佳的情况逐渐好转，季洁整天在医院里陪着，甚至在医院干起了现场办公，丁箭和周志斌这是到处跑，偶尔在办公室里看看监控视频，偶尔和季洁一起在医院里陪着，偶尔去几个案发现场走访，希望能找到一丝丝线索。谭毅自王勇孟佳受伤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警局，每天帮着他们发发盒饭收拾收拾，偶尔还会搞一些补品给大家。佟林和肖念茹办理了离婚，之后，就把肖念茹送回了四川老家。

专案组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杨震和他们接连做了几次生意都是线上交易，钱一到账很快就被转移。杨震他们盼了很久，才盼到了一个有希望和对方接触的机会，接轨案子没什么进展，杨震在那天还和郑一民排过去的刚毕业不久底子极其干净一个女警 察 发生了关系。

他本来是想叫她去房间里商量下一步行动的，可无意间发现了监听监看的设备，结果一个没把持住就成了假戏真做。杨震的这一个不慎没想到让他得到了之前一直和他的孟然的心腹邹阳的信任。之前的邹阳一直怀疑这个和他交易的叫杨雨辰的人是个条子，想要靠和自己交易接进孟然。于是就在他的房间做了些手脚，本想发现了什么问题就直接做了他，不料却真好看见了他和自己秘书翻云覆雨的一幕，他想着也不过是个伪君子，之前还以为是个正派的人。

杨震想了很久还是给郑一民打了个电话，不出所料，郑一民暴跳如雷。

“你，你糊涂啊！等案子结束了，你怎么和季洁交代，你怎么和人家小姑娘交代，这小姑娘才刚毕业啊，你就……我跟你说，你把这事给我处理好，处理不好，等案子结束你也别回来了。”挂断电话郑一民脑子里都是季洁第一次见杨震时的场景。

破天荒的，那天是郑一民到医院替回了丁箭。两个人并排坐在靠近窗边的那张陪护床上，为了方便看护，郑一民特意给王勇和孟佳找了同一个病房。两个人输完了液就安稳的睡下了。

“小洁，你也快睡一会儿，要是有什么情况我叫你。”

“从师父走了以后，就再也没听人叫过我小洁了。”季洁低着头，苦笑了一下，“对了，童童办好了，佟林和嫂子……”

“离了。佟林已经找人把念茹送回老家了。真是造孽，他们两口子什么风风雨雨都熬过来了，现如今，佟林可算是从特情下来了能安稳点了，还遇上了这事儿。”

“谭谭呢？还听话吗？”

“听话。现在组里死气沉沉的，谭谭在，还能热闹点儿。就是有的时候喜欢和丁箭闹。”

“她肯定和丁箭亲啊。虽然她是我和老谭的养女，可是去个游乐园打个游戏什么的都还是丁箭陪着的，再说了，他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呢。”

“老郑，我前几天总是梦到杨震。梦到他回来了，但是他不是为了我回来的，他和一个女的一起回来的，我看不清那个人是什么样子，就记得他们在我身边走来走去地。”

郑一民听到她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从搭档走到夫妻的两个人，这一路上攒了多少的默契他想都不敢想，现在他要帮着这默契的一方去瞒另一方，只是想想就出了一后背虚汗。

“老郑，我觉得他没死，我觉得他在用另一个身份和其他的人生活。不然他一定会来找我的。他不可能就在我的身边走过。”季洁沉默了一下，像是想明白了一般看着郑一民，“也好。他要是能活着，什么都好。可他的那颗子弹被你们找回来了，他跟我说过，要是有一天那颗子弹和他分开了，就一定是他死的那天。”

郑一民更想季洁认为那个叫杨震的人真的死了。他不想季洁在无限的期待中得到一个可能另她更为崩溃的消息。

他知道季洁是怎么的痛恨出轨，他也知道季洁有多么不能接受背叛。那年陆振华在结婚前和自己的妹妹上床那件事，可以说是季洁一辈子的痛。季洁单身了那么多年才遇到了能敞开心扉的杨震，他知道这一路上季洁有多难，季洁能迈出这一步有多难。他不能想象季洁知道背叛再次降临到她身上的那天，季洁该是怎样的生不如死。

走投无路的佟林突然想起了很久没联系的陈雪。鬼使神差地从裤兜了摸出手机给季洁打了电话。那时候是深夜，季洁刚刚睡下。接连几天的高强度工作让六组的这些人早就昼夜不分，困了就趴一会有人喊就起来工作。他们一日三餐的稳定还是靠着郑一民曾克强几位老人家年级大了熬不动夜控制着。季洁电话一响惊醒了这一屋四个或熟睡或半梦半醒的人。

“季洁，我们这边没什么进展，我想再去陈雪那碰碰运气，你看你什么时候回来？”

季洁眼睛不自觉的瞥向床上的那两个病号，季洁太想破案了，如果能找到证据她恨不得现在就跑到陈雪那把陈雪从被窝里揪出来，一顿严刑拷问。但是她放不下王勇和孟佳，哪怕他俩本来就没什么事也已经恢复的能下床活动了。“再等等吧，用不了几天王勇和孟儿他们就能出院了。”

佟林听着季洁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便问道：“怎么？最近休息的不好吗？怎么听起来这么没有精神？”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怎么不后半夜给我打电话？！我正听老郑的话踏踏实实睡一觉呢，就让你给我吵醒了。”

佟林赶忙赔了几句好话就挂了电话，嘴里嘟囔着是不是压力大得给压出更年期来了。

自从杨震和那个女警官发生关系后他们的关系就愈发的暧昧，专案组里的其他同事都觉得北京派来的这两位是要假戏真做了。说觉不出来是假的，佟林也能感受到那个女的对自己刻意的接进和有意无意发挑逗。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动心，但是自己每次面对她的时候心里都会燃起对季洁的强烈歉意。他无数次暗示自己说那次的事情只是为了任务他没有背叛季洁，但他的心告诉自己他真的已经开始背叛季洁了。

他试着去问这个小姑娘等案子结束了有什么打算。

她说：“以我现在的级别，回去以后肯定还只能当个后勤。不过，这样我就有时间结个婚再生个孩子了。我跟你说，之前我在的那个刑侦组，外勤忙得有时候连脸都没时间洗，但我不一样我几乎天天能按时下班，好像就只有案子刚破需要整理的时候忙点。”

他听到结婚然后生个孩子的时候心动了一下。他和季洁虽然还没有正式举办婚礼但是他们领证也有挺长一段时间了。他一直都想和季洁有一个孩子但是一直都没有，他知道能娶到自己最喜欢的女人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但没有孩子的家，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家。他知道季洁也很苦，每天喝那么对中药调节，他也不忍心说什么。可，季洁这么多年跳冰河蹲阴沟落下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调理好的，再说，以季洁的年龄，哪怕是没有之前那么多的不注意，要孩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杨震是真的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