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5

门缓缓拉开，男子扶着墙，蹒跚学步般、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以前都是太阳快落山时，阿月把他抱出来，让他透透气，晒晒太阳，这是他第一次在白天走进院子。他靠着墙壁站着，仰着头，沉默地望着辽阔的蓝天白云。

麻子和串子都呆呆地看着男子，因为他身上可怖的伤给他们留下了很不愉快的经验，让他们总会下意识地回避去看他，串子甚至从不进他的屋。

这是第一次，他们真正看清楚他的模样。墨黑的长眉，清亮的眼眸，笔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简单的粗麻衣衫，却是华贵的姿态，清雅的风度，让麻子和串子一瞬间自惭形秽，不由自主就生了敬畏。

“我滴个乖乖啊，阿月你还真给自己找了个夫君啊。”串子拍拍一旁也愣住的阿月。

“说什么呢！”阿月也不好意思了。“既然伤好了，就离开吧。”

阿月抱起刚刚收拾好的药材准备往屋里走去。

那男子却急了，“我、无处、可去。”大概几年没有说过话了，声音喑哑，吐词很是艰涩。

“怎么会？你这般气度本就不像寻常百姓，又是高等神族。”

阿月也不信。

男子没有回答。

阿月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忘记了？不想告诉我？”

“你、救我。我、是、你的仆人。赐名。”

麻子却开起玩笑，“阿月不缺仆人，缺了个丈夫。”

“麻子说什么呢！”阿月打他一下。

“……夫君可以，……我愿意……做阿月……的夫君。”那男子一句一句认真说道。

阿月愣住了，脸也红了，“我可不敢和你这样的人成婚。”

那男子眼神暗淡，没有说话。

“你去问问小六怎么想的。”阿月踹了一脚串子，让他赶紧去石头那去找小六问问。

“你得等我们当家的来了，他才能做主。至于名字，这让小六起吧，我名字也是他起的。”阿月说道。

那男子点点头。

小六回来了，把一小截甘草丢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以后见了认识你的人，你也听阿月的？”

男子抿着唇，纤弱的指紧紧地抓在窗台上，泛出青白，半晌不说话。小六正要笑，男子抬眸凝视着他：“听！”清澈黑亮的眼眸好似两团火焰，定定地看着阿月，要把那个“听”字烙印到阿月心底。

小六怔了下，说道：“那你留下吧。”

阿月也露出笑容，对着小六说，“他想要个名字。”

小六说：“就叫甘草得了。”

“不行！”麻子和串子全部反对，“起个好点的，别像我们的名字。”

小六一人给了一巴掌，“我们的名字哪里不好了？麻子串子不好听？阿月不好听？”

“配我们成，配……他不行。”串子诚恳地说，麻子点头附和。

小六眨巴着眼睛，看看坐在石阶上的叫花子，头凑到串子、麻子的脑袋前，指着自己的鼻子，不能相信地小声问：“我不如他？阿月不如他？”

“阿月可以，小六也好听，起个这样的名字。”麻子说道。

小六这才高兴起来，随手从晒药草的竹席子上拣了一株药草，扔给麻子，“数数，有几片叶子就叫他什么。”

“一、二、三……十七片。”

小六转头，大声说：“叫花子，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叶十七。”

“叶十七……”阿月也觉得挺好听，看向叶十七，却发现他一直看着自己。阿月又脸红了。

叶十七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