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未央

八月未央

阁下可是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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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捷视角

致吾妻唐枝

阳春八月，又是一场未央盛宴。

你我夫妻二人在此前一月各自奔赴疫情一线，一往南，一去北，遥遥相望只有高山所挡，腹水难流。我没有时间去想你，每日每日都投身于这样那样的繁琐的事务当中，开始在高强度的工作下胡思乱想，如果我死了，在你回家的路上，你就可以看到我的殡仪车，我想在我左胸口的口袋里放上一张你的照片，你会不会像我陪着你看的那些小说里一样，拦在车前请求在见我最后一面，天上会不会下起瓢泼大雨，我打了个冷战，开始觉得自己想法恐怖。

我是个懦弱的人，你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只敢怯怯的跟在你身后，你不知道的是，那几个偷偷往你文具盒里放蟑螂的男生，我晚上回去跟他们打了一架，我打不过他们又觉得你不能受欺负，我就莽足了劲儿，拿头往他们肚子上撞，后来我回家的时候，掉了两颗牙，一只眼睛还是青肿的，鼻涕哪里都是，我心想跑快些决计不能叫你看见，谁知道一进院子就看见你在秋千上坐，你说以后有人欺负我你就去替我撑腰，我只知道傻嘿嘿的笑，想着你看见了我的丑样子却没笑话我，那个时候我就认定你了。

其实你不知道那个时候你还是玩过家家的年纪，你把玩具胶布贴在我脸上，再拍几下就当做是包扎好了，晚上我到家的时候伤口已经感染，我一声没吭，由着你摆弄，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过家家的时候，你是妈妈我就是爸爸，你是护士我就是患者，你是收银员我就是顾客，你是老师我就是学生,你是大明星我就是小迷弟，你是童话公主我就是王子，你是厨师我就是帮厨，你是巴拉巴拉小魔仙我就是乌卡乌卡大怪兽。

我得跟着你，我得守着你，你答应过我以后要给我做老婆的，是男人就要在外能顶天立地，在内能为妻子梳妆，除我以外谁都不能欺负你，就算是我也不舍得欺负你的。我怕你长大了留长头发会被小男生揪小辫子，我怕你每天梳头发都够不着，剪了短头发以后我又怕你羡慕那些扎马尾的小姑娘，我每天都扳着指头数你今天笑了几次，跟我讲了几句话，在我眼里你就像是小天使一样，温柔美好。

你青春期的时候，长的高挑漂亮，不知道有多少男生在看着你，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偷偷的喜欢你，我每天都在担心你会不会被其他人抢走，我希望能守护你，最好能守护你一辈子，那个时候我第一次读了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看着你越来越优秀，由此开始奋发图强追赶你，穿过云层，我试图追逐你而去。

那个时候，你开始不喜欢学习，开始看着海报上的明星发呆，希望自己也能有像偶像剧里那样的男主，那以后我开始收拾自己，我长相不是很出众却十分耐看，所以我也能收获一封封情书，可每一次我都是视若无睹，一心奔你而去，终于在八月的黄昏中，我吻了你。

大学的时候，我一门心思扑在你身上，跟着你学医，为了能够帮助你我时常查阅资料到半夜，定时定点帮你检查论文，我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与宠爱，我会在盛夏夜晚带你去吃烧烤，然后早上准时拉你去晨跑，我会记着在每一个节假日送礼物，会在新品上市的时候帮你囤货，在你要出门的时候搭配好衣服，帮你试口红的颜色，不管是秋天的第一个柚子还是第一杯奶茶，我都会双手捧上，我不想看你艳羡别人的眼神，我只想看你收到礼物时的惊讶。

每时每刻，我都在想着你，想你今日的心情好坏，胃口大小，我想伏在你身上，在你耳边流连，在每一个黄昏每一个朝霞告诉你我的爱意有多深沉。

在小时候我做你的小跟班，小学的时候我做你的骑士，初中的时候我做你的同桌，高中的时候我做你对象，大学的时候我做你男朋友，工作了的时候我就做你老公。

再有一周，我们就能见到了，我想着你穿着层层防护服的时候，疲惫的抬起眼睛看着我，会从茫然变成惊喜变成泪花，我不能够拥抱你，哪怕一个吻都不能给予，我们只能遥遥相望，即使这样我也觉得满心欢喜，再有一周，我会跨越大半个中国去见你，不辞万里赴八月未央。

等着我，唐枝，等着我，等我来爱你、敬你、护你，等着我带着所有爱意将你的轮廓勾勒眼底，将你的疲惫扫去。

丈夫

蒋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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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蒋捷到达的那天，他没有看到他想见到的人，只有一群面露哀色的亲朋，一路上没有人回答他的那个唐枝究竟在哪里，他被带到了殡仪馆的门口，在那里他见到了唐枝的父亲母亲，两个人，不，所有人的胸口都别着一支白花，他透过玻璃门，看着躺在灵床上，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每每闯入他梦境的人，凉冰冰的躺在那里，转身笑了

‘‘是不是阿枝新想的注意，让你们在这里演一出戏，然后我一推门进去她就‘唰’的坐起来吓我是不是？’’

‘‘别玩了，我看出来了，都别演了’’

‘‘今天没人会……’’

蒋捷哽咽了一下，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朝着玻璃门蹲下，猛地咳嗽起来，从他上衣口袋里掉出一封信，他捏着信手上青筋暴起，无声的敲着玻璃，额头紧贴着玻璃，他记着刚才下飞机的时候，邻座问他这么开心要去哪儿啊，他还特别高兴的跟人说去找老婆。

70行2页24段落1585个字，最后碎成了一张没来得及寄出的爱意。

八月爱意，终结在最后一场未央后。

十一杂文馆-收录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