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美人如花隔云端

他们讨论得很激烈害得我都不敢跟王源搭话，王源他倒是神清气闲，手时不时伸到桌子底下捏捏我的手，我的手一直很规矩地搭放在腿上，这倒是给了他可乘之机。

也因为他时不时的小动作，让我都没心思去关注他们说了些什么，虽然···也听不懂。

北曜王你对于这个计划你怎么看呢？

北曜问王源的时候，王源正好在捏我的手一下子给问住了。表情又蒙又尴尬但还是没把手缩回去，他咳了一下，问道“北曜你刚刚说什么？”

北曜·······王你对于这个计划怎么看？

王源呃······什么计划？我刚刚头突然有点疼没听清。

我的嘴角抽了抽，他离最开始那个严谨踏实的他愈行愈远了，现在都学会编造谎言了，跟最开始的他······真的差别很大呢。我想了想最初的他又认真地看了看他现在窘迫的样子不由得失笑。众人朝我投来好奇的眼神，王源则是无奈地叹着气。

北曜王，你以前从不走神。

北曜冷冷地开口道，他不给王源任何脸面、无情地戳穿了他的谎言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我看。我被那眼神盯得心里发毛，不愧是狐族的首席军师，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

琴棋书画:咳咳、我们要不要出面说些转移话题的话啊，王这样好尴尬。

琴棋书画和刀枪棍棒八个人在眉来眼去着，就差没有退出去自动建立一个小组讨论。王源当然注意到了他们八人之间的信息传递，笑话！堂堂·····堂堂七尺男儿、狐族之帝还会怕一个军师的逼问不成？·····事实上他也不敢再说假话了，他对北曜一向很敬重，一是因为北曜的家族，二是因为北曜比他年长仅几月却处处照顾他，三是因为···好吧他确实也不擅长说谎。

王源是······这次是我怠慢了以后不会了。多谢军师提醒。

北曜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知道这位王吃软不吃硬，从小就是这样，王源是他的王但同时也是抛去身份外的“弟弟。”他从小就对他很爱怜，王源自己也很争气。他可是狐族的希望······他不允许这份希望被寄予除了统一以外的任何东西，哪怕是奢侈的爱情。

北曜王，我不希望最后谁都没变反而是最初的那个你变了，你对于复兴狐族是最热衷上心的。抱歉······这不是说教，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在什么时间做什么样的事，你也讨厌半途而废的人吧？

王源好·······

王源眼里闪过挣扎和惊讶，原来他的心思这么欲盖弥彰吗······就连对情爱一窍不通的北曜都看出来了。

我就算再愚笨也从中听出了些许怪异的味道，暗自咬了咬牙，看来问题又出在了她身上，她又要拖累别人然后被抛弃吗？不知何时手背上的手缓缓放了下去，······手不自觉地握成了一团，他这是在暗示着我他会放弃我吗？不···我一定得做点儿什么挽回这一切！

讨论结束，我最先离开北曜的房间而王源最后离开。最先离开和最后离开···是否又预示着什么？

一夜无眠，“吱嘎——”推门声······是王源吗？心中的失望又瞬间被希冀填满，他还是没有狠下心来不找我。他还是来见我了！我偷笑着。

王源悄悄地走了进来，发现我坐在床上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笑一下子被吓着了。他皱了皱眉，熟练地坐在了我床边，伸手摸了摸我的手，还好不是很冰，这要是着凉了肯定又要受折磨。

殇璃······你来了。

王源嗯，我来了。

我不知道为何他看见我时面露苦色，打从刚刚他一进来脸上的表情就没放松过。气氛也随之凝重起来。

殇璃是出什么事了？

我抿了抿唇还是问出了口，我不想让气氛一直这样尴尬下去。

王源璃儿之前你救过鹤族少主一事是真是假？

我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他好端端地提这个干什么，这都好几年前的事了。但看他表情认真也不像要逗我玩，我只好忍住问他“为什么”的念头，接着点了点头。

王源我······我其实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你也知道，我们妖族四分五裂分成了三族势力，狼族是三族之中实力最强悍的，之前狼族派人追杀鹤族少主你亲眼目睹了而狼族派人暗杀我你也亲身经历了。狼族的野心不用我说你应该也能感受得到吧？如果再这样耽误下去，那就不止是暗中除名这么简单了，等他的势力再壮大、耐心再消磨、野心再膨胀，鹤族和狐族就算不会同时消失，但是消失也是早晚的事······我不想靠女人来完成狐族的复兴大业，但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狼族在逼我不得不这样·······我不能让狐族多年的基业就此毁为一旦，所以你想去鹤族和亲吗？

听了他的话，我整个人都懵住了，有什么东西好像在我脑中炸裂开来，心里好像又有什么东西在坍塌着······垮掉的碎片被人捡起来再一片一片地剥开。突然喘不过气来，我狼狈地大口呼吸着，眼睛不知何时已经涌上了泪水，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我仍固执地抬着头期待能把泪水憋回去，视线不由自主地就看见了窗外的月亮，然后视线再一次地模糊了。今年······他们还没一起看过月亮呢，还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那肯定就是菩萨保佑或者天下太平了吧。我不免悲哀地想着。

王源静静地望着我没有逼我回答，微不可闻地叹着气。等到泪意终于有点想要退去的时候，我才敢与他对视。他的眼睛好久怎么陌生了？王源看见她眼中的懵懂心中的愧疚更像是一锅浓汤被打倒了一样，在心里越烧越沸腾越来越疼。

“你爱我吗？”

王源讶异地望向我，他没想到我说出的第一句话会是这句。这句话的出现完全就在他的预料之外。他、他还没想好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慌乱地避开我的视线想要低头。我却第一次如此强硬地伸手把他头固定着，强迫他与我对视。他一直没开口说话，我和他就都这样沉默着，时间一点一滴地在流逝，我心中的某种感情也在流逝着，更多的是心痛压上心口的感觉。好奇怪，我居然一点愤怒的意思都没有。

或许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所以便把身上的优点都放在了他身上吧。包容，理解，勇敢，支持，忍耐，坚强·······全部的全部都给了他就差没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他看一看，然后对他说:你看，它在喜欢你呢。

我也懂得趋利避害的关系，当下时局紧张即使他回答的是“我不爱你”，我也会选择与鹤族和亲。这不是下贱这也不是不自爱，如果你不自爱就不会爱别人了。正是因为太爱所以才会不服输地替他把前路铺好，这样他的辉煌也有她的影子在里面了。

殇璃王源，我在等你回答。

除了想要知道答案之外这也是我给我自己的一个承诺——如果之后狐族真的统一了妖界或是与鹤族一起联手打败了狼族共同成为了妖界的主人，那么这时这个回答就至关重要。如果他回答的“是”，那么我会在心里许下承诺:以后若是狐族与鹤族共同成为了妖界主人，只要他想一个人独尊妖界，那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他除掉鹤族少主。即使······那个少年确实也很暖心呢，那是我遇见王源之前最美好的记忆，以后就会成为噩梦了。但若他回答的“不是”，我不会以身试险地试图去除掉鹤族少主，那是拿我自己的命开玩笑。既然他本无意与我一起携手看尽这繁华世间，我也无需用命去创造与他的未来。机会都是要自己争取的，但是如果那个人不想呢？那这机会争来了也没意思，何况是命。我从来都是贪生怕死之人，只因为他是个特例。我会把所有优点或者潜能都用在保护他上面。这次，我选择相信他、也选择回报救命之恩。红香，我即将按照他的意思离开狐族，这算是完成你的嘱托吗？

一直都没能等到回答的我有些失望也有些透彻了。有些人生来就不属于你，打从出生起你们俩的命运轨道就隔着山海了。他是狐族之帝，我是冰原小野狐，就算没有形势所迫、这桩婚事也上不了台面。

王源我爱你。

·········

这句话说出口时换来的是良久的寂静，我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想要从他眼里找出任何的虚假情绪，但是我看到的全是真挚与恳切。这个少年······在说他爱我。狐族之帝在说爱我。他打破了千年规矩说爱我。

我看不见我的眼睛，但我知道，它此刻肯定迸发出了跟星星一样耀眼的光芒。他的话像是一团火，“呲”地一下就点燃了我这个火柴。我好欢喜，我喜欢的少年他这说他爱我。

我和他紧紧拥抱在一起，我抬头望向他的下巴，瘦削白皙。一下子就吻了上去。

殇璃我好欢喜。谢谢你爱我·······谢谢你能接纳这个这么差劲的我。

王源想去吗？

王源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沙哑，温柔地抚着我凌乱的发丝，我也自觉地把头靠上去甚至还蹭了蹭他的手。他一下子怔住了，手像触电一般迅速缩了回去脸色微红，我嘻嘻地笑着。他不太习惯我这样亲昵吗？其实我也不习惯我这样，我都对这样的我惊讶，但是今天过后很久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我想一次性把赖皮耍个够，即使他已经害羞了。

我眯着眼想再吻吻他的下巴，他却忽地一低头，声音比起刚才更哑了甚至有些气闷。

王源你是故意的吗？

我以为他这问我我是不是故意这样缠着他的，我点了点头，乖巧的模样在他的眼睛里定格着。他用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吻了上来。第一次接吻，他却吻的并不温柔，甚至有几分渴望汲取的意味，像不讲道理的暴风雨一般狠狠蹂躏着我的唇瓣。

王源傻子，故意吻错下巴好让我教你真正该吻哪儿吗？

愣怔了几秒之后我一下子笑出了声，我这才意识到他理解错了我的意思。狐帝大人·······还真是可爱呢，那么就将错就错吧，我耍着无赖用手指着其实已经有些红肿的嘴唇，吐字不是很清楚地说着。

殇璃我还要，我还没好好感受···唔···

令我没想到的是，王源真就倾身上来吻住了我，他这纵许我的胡闹吗······我甜蜜地闭上了眼睛打算好好享受这个吻，也好，这就当做离别前的最后一个礼物吧。

王源你想要的······我皆是满足。如果你不想去鹤族那我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我给打断了，我摇着头说:“不，这是我对你的回报。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该回报给你了。我知道这不是你想做的但却是你身为狐帝不得不做的。”

王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把我拥入怀，“后天就会去鹤族和亲了，在那天······我想再为你梳一次发。”

他把我的手抓住放在胸口处，声音有些忐忑。

王源回来之后如果你还愿意······我想让你做帝后你愿意吗？

我沉默着没说话，王源也不急着想听我的回答，只是一直抱着我给我讲了许多他以前的故事。

·······“此去经年勿念。”

我坐在马车里喃喃自语着，今天的头发不仅是他梳的就连发簪也是他亲手打磨的。手不自觉地又摸了摸发簪，上面早已没了他的温度。

王源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王源:

我还是很喜欢你，

就像月下独酌，诉刻骨情意。

愿你勿忘初心，满眸笑意。

【你是我命中变数，我亦愿承担后果。】

殇璃:

我还是很喜欢你，

就像你赐我名，少女倾心。

愿你终得天下，繁华看尽。

【惟愿岁月静好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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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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