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鸣鸟.2.8

“熟悉吗？”

他如是问，却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明明穿着厚厚一层衣服，心里的冰冻感却无法掩盖再多温暖，我莫名觉得被看透了一般，全身上下。

羞耻感莫名来袭，可他明明只是说了三个字。　　

“别急。”

见我想开口说些什么，他又用右手的食指轻轻地挨上了我即将张开的双唇。

炙热与冰凉的相交感在我心里翻腾出了一片又一片海洋，波浪永不休止。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他放开了我的唇，手指在我的衣服上蹭了蹭，似乎是在擦着什么肮脏的东西。

　　他轻笑着，如同和我说笑般地指了指马路对面被两个壮汉压着的小姑娘，她被人架着绑上了一个柱子，她的眼里充斥着绝望与不安，只是绝望更甚。

　　她看着眼前的一个男人很快地将子弹上了膛，围观的人不在少数，他们都在讥笑着。

他们如同看着一个恶心的东西一样指责她，谩骂她，说着污秽不堪的言语。仿佛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十恶不赦的人。

　　一切都是如此的行云流水，我看见那个女孩眼底的绝望渐渐落下，转瞬即成落寞。

她似乎知道没什么用了，她变得安静，变得不再反抗，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嘭。”一声枪响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这一声让我记忆深处被封闭的片段兀自不顾一切地出现在了脑海里。

　　和那个时候如出一辙不是吗。

　　那个吴世勋看着我死去的下午。

那个我终于抛弃了一切爱恨情仇想着一个人抗下一切的下午。

我看见我爱的男人在我的面前拿了一大束玫瑰花却任人随意踩着的下午。

　　只是……还有什么用呢？

如今再想起来，只会让我惊觉眼前这个男人有多么冷血、多么危险罢了。

　　直到……

我看着那个血泊里的女孩笑着将手松开的时候，掉落出的东西却让我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是……吴世勋给林朝暮的项链。

　　明明当年我已经丢进了哪个不知名的犄角旮旯去了，世界上仅此一条，别人又怎么会有？

我的瞳孔颤抖着，睫毛渐渐与眼睑越来越近。

　　“吴世勋……放过我吧。”

许久我才睁开眼，却看见那个男人早已趁着人群逐渐离开的时候趁着混乱在那个女孩身边捡起了那个项链。

　　而我的这句话，他没听见，大抵也再也不会听见了。

就当我是鬼迷心窍，在我偷来的日子里，了却一下我最后的心愿吧。

　　我的思绪在海洋里漂泊，如同小船般无处停靠，突然一阵海潮打来，我被打进了海里，窒息感迅速蔓延开来，呼吸开始急促，连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回神的时候吴世勋恰好走到我身旁，刚刚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被他看见，他手里拿着那条项链，靠近我。

冰凉的触感让我忍不住颤栗，过近的距离又让我的手无处安放。

　　过了一会吴世勋向后退一步，指了指我脖子上的项链。

“你看见了吗，它和你真的很配，阿仙。”

　　阿仙……和阿漾一样温柔的词语，可我却听得眼泪都快涌出来了。

我下意识地抱紧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和我们过往在一起的每时每分都一样。只是我不知道是难过还是开心。

　　我大抵……又只是林朝暮的替身了吧。

　　我早就……连自己都不剩了不是吗？

　　原来从不失控是他，不回头是他，念念不忘也是他。

　　——只是对象从来都不是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