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深夜独立心不改

“父王他这是何意？！”

被赶出来后，周元看着紧闭着的殿门，急的简直要跳脚。

夭夭抬眸望着眼前那道淡金色的痕迹，心中的不安愈发的强烈，她低垂着眉眼，轻声道“不知……”

是真的不知吗？夭夭眨了眨眼，从一开始这个武瑶给她的感觉就很奇怪。

仿佛什么都不关心，又仿佛什么都掌握在手中，让人实在无法捉摸的透。

这般似是虚无缥缈一样的对手即便是此时的夭夭对上了，也总有些力有不逮的感觉。

周元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夭夭心中压着事，只是匆匆跟他说了声后就离开了。

在摘星楼住了十数年，夭夭对于此地，可真是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知晓自己在哪。

轻车熟路的拐到了那放着边境布防图的房间中，其中虽没有打斗的痕迹，但那铜盒上被撬开的印记还是极为明显的。

夭夭站在原地打量着这处的房间，她对于军法一道虽有天赋，但到底还是无甚兴趣，虽然知道这间房的存在，却也是极少来的。

房间跟寻常的房间并没有什么区别，红漆实木桌，枯木无修床，白灰烟火墙这里面陈设的一切虽算不上磕碜但也是极为普通了——在皇室中这样的家具真的很朴素了。

夭夭莲步轻移踱步到红木书架旁，其上摆放着林林总总各种稀罕的瓷器和植株，倒是跟这简单的承载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夭夭抬起细长的指尖捏着一只长颈瓷瓶的瓶口，就是轻轻一转，耳边传来几声“啪嗒”的机括声之后，就见这青石所铺的地面上插着几只散发着幽幽寒光的利箭。

那箭尖的一半都几乎没入了地下，足见这一下子的威力之大，银铁所铸的箭头上因为涂上了烈性毒药而散发着森森的绿光，在一片黑暗中就仿佛是野兽的瞳孔一般虎视眈眈的盯着你。

佝偻着腰肢随时都会跳起来将你吞噬一空。

机关并无问题……

夭夭抿着唇，脚尖一转就朝苍渊的屋子走去。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

周元搓着双臂在大殿之前硬是等到了五更天，天边都开始泛起了一抹淡淡的鱼肚白。

“殿下您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再过一个时辰可就要早朝了，这都一个晚上了，王上的心思，殿下也该明白了……殿下这般可真叫咱家为难啊……”

那跟着周擎都几十年的老太监也算是看着周元长大的，对于自家殿下这看似温和实际上倔的要命的性子也算是深深的了解。

见周元点了头之后也没有任何挪动脚步的意思，只好长长的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周元瞪着一双泛着赤色的眸子，倔强的抬着高傲的头颅，腰肢也是站的笔直仿佛一颗苍山松。

虽然一夜未睡，但心中的那股子不甘一直催促着他不让他有丝毫的懈怠。

凭什么？！凭什么？！

周元心中愤愤的嘶吼着，这一切明明都是父王让我做的啊！这好不容易抓到了大武的把柄，现如今竟还是要向对方低头吗？

大周都已经被大武压了数十年了，年少的周元一心想要让大周真正的强盛起来，这大武无疑是他前进道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他必须，必须将它一脚踢开。

不就是打仗嘛！他也可以！可以的啊！更别说这次大周可是师出有名的啊！无论是站在什么角度上，他们大周都是站在绝对的讨伐者的角度上啊！

十四岁的周元不懂！不懂为什么这一次父王还是要妥协。

他们大周当真只能被大武压一辈子吗！？

周元从晚上站到了早上，又从早上站到了晚上，期间秦玉也来劝过，但见周元始终不为所动也只得掩面离去。

一天一夜未曾进过任何的食物，也未曾喝过一滴的水，周元现在的身体早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眼下一片的青黑，嘴唇干裂，身上穿着的还是那身夜行衣，干透了汗水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这般狼狈的模样是周元这十四年来从未有过的。

可即便是这样，他那一双眼睛依旧明亮如星，没有黯淡丝毫。

“哎……”

周擎站在石柱之后也不知道默默的注视了周元多久，他这个宝贝疙瘩的脾气当真是跟他年轻时一般无二。

只可惜这样的满腔孤勇在真正的现实面前只不过是不堪一击。

“王上，现如今你可是准备答应了老夫的提议？这孩子到底还是需要更多的打磨啊……”

苍渊扶须一双浑浊的眼睛从周元身上转了一圈之后，便落在了周擎都脸上。

那肯定的眼神仿佛早就将一切看透了似的。

周擎颓然一叹，他这一生也就这一个儿子，尽管心中再不舍，可为了整个大周，为了这天下人的未来，他不得不这般选择啊。

十四岁的年纪不算小了，周元也该去做他该做的事情了，他不可能护住周元一生的。

“嗯，他不也总是想去的嘛，那就让他去吧，本王不管了……也真的管不了了……”

……

周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东宫中的，当时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便失去了意识，再度醒来之后闻到身边熟悉的桃花香之后，心中多少也有了点安定。

“……夭夭……”

嗓子就像是咽下了无数的刀片，刮的他痛苦的拧起了眉头。

夭夭依旧是一身素衫，将手边上的水杯递给周元之后，便颇有些神色复杂的盯着周元的脸。

仿佛想要将他的面庞印在脑子里一般。

干涸的沙地被水滋润过之后显然已经好了许多，腿部虽然还有一些隐隐发痛，但跟小时候受到的训练相比那真的是不足为惧了。

见夭夭露出这样的神情周元不由得蹙眉问道“怎么了夭夭？父王可有回心转意？”

听到周元这般问，夭夭底下了头，眼神恍惚了一瞬。

思绪不由得回到了昨天早上她随着苍渊来到皇宫时发生的那一幕。

“周武王就送到这吧。”

宫殿门前那高调的鎏金凤凰车舆整装待发，不见武煌的身影，只见武瑶一人站在马下同周擎告别。

夭夭侧身躲在了一旁的石狮子后面，苍渊一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处地方虽然也算是大周皇宫的大门，但也算得上是寻常人家的侧门了。

以武瑶她们的身份周擎即便再不喜也不至于这般失礼才对。

可见这武瑶的脸上却也没有半分的不耐之色。

还有昨天晚上她们之间到底说了什么？

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