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耳边清晰可闻的咽口水的声音让小周元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心底暗道：竟是没想到夭夭这么一个清冷绝伦的美人，却是喜欢那醥醅一类的酒酿。
当真真是让人惊讶。
“然后呢？继续啊。”见小周元不再说话，夭夭忍不住开口道。
小周元拍了拍脑袋，一脸无辜，他细声细气的道“哎呀，我忘记了……”
夭夭一听急了“怎会忘记呢？你莫不是从未喝过，说这些话来只为诓我？寻我的乐子？”
小周元连忙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我没有！这些都是那些使臣献贡的时候对父王说的。”
“我一时无聊便记了下来。”
“现在是真的想不起了啦嘛……”
夭夭见小包子小脸皱成一团的模样，心也软了下来。
“……罢了。”
她也不再忌讳抬起手中的玉瓶，扬起修长的脖颈，便是将这杯中最后的一口酒给喝了下去。
望梅止渴也暂时满足了她这会儿的酒瘾。
小周元看着扬起素颈的夭夭，邀请道“夭夭现在随我去趟东宫可好？”
夭夭侧眸奇道“为何？”
“给你拿酒！”
“好！”
…………
摘星楼内，略显凄凉破旧的木屋中，两道欣长的身影并肩而立。
一黑一白一如这地面上刻画着的阴阳八卦之图，相得益彰，交融合一。
木屋四周的墙壁上已然劣迹斑斑，脱落的木屑无人打理。
房间中空旷的实在是有些不像话，唯有地面上交错着的银白丝线勾勒出了一副不为人知的画卷。
“……苍老。”大周以黑色为尊，周擎一身黑袍上金丝描绘出的五爪金龙似要摆首欲飞。
腰间掌宽的束腰玉带衬托着他苍劲的腰身。
岁月在他脸色刻出的痕迹在此刻越发的深邃起来。
“……我不明白您为何要将，她……二人放在一起？”
一身素衫的苍渊背着双手悠悠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祸福未定，你又怎知它是好抑或是坏？”
“万事皆有他的缘法，你既已经改变过了一次，可万万不能再改变他第二次了。”
“否则命数大变，即便是我恐也推算不出这小子未来的命运几何。”
“……可。”周擎锐利的剑眉紧锁着“……两位天煞孤星凑在一起，这岂不是亡周之兆？”
“况且这跟你我当初讨论的方法可大不相同啊！”
“非也。”苍渊摇摇头，对于周擎的想法他是不认同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他们俩本就是相冲的命格，本该是成为敌人的，是我们硬生生的改变了两人的命格——我将小夭养在了身边。”
“我们本来的计划是让跟周元相同命格的夭夭作为我们瞒天过海的工具，但如今我却有了个更好的想法。”
“如今双星齐聚，若是你大周命数够硬，他们二人便会成为你大周繁盛百年的一大助力。”
“冲亦是补，补亦是冲。”
“此局唯有以情解之，然，你我不得插手，唯有听天随命而已。”
“且前端时日我又起了一卦，本是想着算算大周未来的命运吧，却发现大周命数只剩下四年而已，我知若是真的按照我们原本的法子来的话，这劫那小子虽是不会渡了。”
“但却因为是夭夭替他渡了，承受了她本不该承受的苦难。”
“最终的结果却是她将战火席卷到了整个大周，善恶终有果，到头来整个大周恐怕都要沦为我们救赎周元的牺牲品了。”
“……这，当真是你想看到的吗？”
周擎嘴里泛起了苦涩“……原来是这样吗？如此我便是明白了。多谢苍老指点。”
周擎拱了拱手不再留恋转身离去。
八年前因周元诞生引发的异相，让周擎心中分外不安，连夜召来苍渊之后虽是得了个法子吧。
但这毕竟是逆天改命之举，苍渊元气大伤，周擎也为此自斩余下的半数寿命。
寻到了与周元同命数的人养在膝下，以待日后施法。
这日盼夜盼的吧，好不容易才等到周元长大了，眼看就要为他施展偷命之术，将周元所要受的苦难全数移嫁到，同他相同命数的夭夭身上。
再将夭夭远嫁大武，如此一来周元命数得到改变，这大武也迎来了灭顶之灾。
可谓是一举多得。
可谁知，苍渊却是将这法子尽数驳回，起卦算出这事乃大凶。
便换了个法子。
虽然尚且不知这其中的利害，但周元命格里终究还是会有一劫，他还是知的。
即便是有夭夭同他一起承担，却也不知他能否安然渡过。
大抵天下的父母都是这样吧，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大，可当他们真正要离开你羽翼之下时，也总是免不了牵挂。
周擎抬起头看着院中那棵桃树，微微一叹。
罢了，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日后这天下总是要交给周元的。
自己总是这般杞人忧天，寿终之前又怎能心安？
苍渊既说没有问题那也便是没有问题了吧。
周擎摇摇头决定不再多想。
木屋之中。
“噗——”
“咳咳咳……”
周擎前脚刚离开苍渊就忍不住掩唇猛咳了起来。
胸腔剧烈的震动扯着他五脏六腑都仿佛是被一双大手紧紧攥住，恨不得一下子全部咳出来才好。
好不容易等胸口平静下来之后，苍渊这才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
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将自己的手腕割开。
指长的伤口在哪布满伤痕的手臂上再添一道。
殷红的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在地面之上，尽数被那银白的丝线吸了去。
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苍渊自觉到了极限之后，才撕了一块衣角下来将手腕绑住。
止住了那喷涌不止的鲜血。
看着地上交错复杂的银丝，他亦是悠悠一叹。
方才对周擎说的话确实是实话，他没有半分造假的话语。
只是他到底还是瞒了周擎一件事情。
自打八年前他算出了周元的命数，便想到了这自损八百的法子。
当时没想那么多，仗着自己身子骨老当益壮的，可谁料的到。
这上天仿佛是知道了他的意图一般，八年来一点一点的餐食着他的精力。
到如今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住“瞒天过海”带了的伤害了。
若是在中途出了什么岔子的话，那要完蛋的可不仅仅是他一个人。
所以他不敢冒险，只能翻遍了古书，这才寻到了一个较为温和的方法。
他将周元和夭夭的命格融合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无论什么劫都是两人一同渡过，也算是给彼此留出了一线生机。
只不过这未来的命运如何，他也已经是算不到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未来的事情也只能看他们自己的了。
他和周擎做的已经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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