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人间某处。

　　相顾对立的两道身影却不为所动，直直地看着对方，眼也不眨一下，观两人之间的气氛，虽不至于剑拔弩张、刀剑相向，但绝不会是是一派和谐的场面。

　　如果孙悟空在场，他一定会知道这俩人是谁。可惜，他并不在。任何一个知晓这俩人身份的人都不在。只有旁边几位毫不相干的旁观者在左右顾盼着。他们不远不近地看着，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两人的一举一动，虽然一看就知道那两人之间多半有不小的矛盾，说不定一言不合就会打起来，但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一点上前去劝解的意思。

　　围观者，也是见证者。

　　这就是他们的目的，有些事总要有人看见、传出去的。最好是使得举世皆知。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之后，一身仙风道骨的道人率先开口:“少阳君，不知你考虑得如何？”

　　青年的墨色长衫在风中飘动，他身姿挺拔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不卑不亢地回应:“前辈说笑了，少阳何德何能，敢得前辈青眼？”

　　道人神色不变，语气竟还柔和了几分:“少阳君，不知道你对自己的身世有什么看法？”

　　“你本不是凡人，也不是凡仙，为什么不愿追求更高的境界呢？”

　　道人见青年不语，继续谆谆善诱。

　　青年身上不善的气息更浓烈了。

　　“不是吗？从小就被梦魇折磨的你，想必早就有了察觉，难道你不想知道其中的真相？不想摆脱梦魇？不想知道……你念念不忘，万劫不复的到底是谁吗？”

　　道人一点都没把青年的气势放在眼里，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却是步步紧逼，紧追不放。

　　“够了！”青年面色一凛，厉声喝到。

　　“在下的事不劳阁下费心。”他冷冷说到，俊郎的面容一点都看不到平日里的温文尔雅。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在下还有些事，先走了。”说着转身欲要离去。

　　一根拂尘轻轻拦在他前面:“少阳君，别急，你不是挺喜欢我那徒儿么？真不想与他做个伴？”

　　道人轻巧的语气令青年皱了皱眉，他盯着那道人，目光不善，手中的剑有小半截从剑鞘中拔了出来。

　　“东华帝君这脾气真是……一点没变。”道人瞥了一下他手中的剑，放低了声音。不过横在青年身前的拂尘到底收了回去。

　　青年的瞳孔猛的扩大。

　　但还没等他作出回应，道人半眯了眼，脸上带笑：“少阳君说是否？你梦中那人……真不想知道那让你魂牵梦绕的到底是谁？”

　　“够了！”青年脸色阴沉到可怕，好像随时能够拧出水来，他直直地看着眼前笑得意味深长的道人，他最隐秘的心事居然就这样任这人轻描淡写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如何？与我合作？”道人那副笑眯眯的嘴脸似乎更加慈和了，但出口的话也更不加掩饰了。

　　青年敛下眼帘，看着手中的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抬起头来，平静一笑，仿佛刚刚愤怒的人并不是他一般：“我如何相信你？”

　　“你说的真的全都是真的？我自己的事自己不是最清楚么？”他静静看着那道人，伫立风中，一手负于身后，好一个风度翩翩的少阳君！

　　他这番作态反而让对面的道人起了疑心，难不成，他真的知道？但他的逻辑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无论是东华还是另一个的性子，这少阳似乎都不可能知道。但是……那位毕竟是他的父亲，说不准……

　　正在他迟疑之间，青年又道：“你莫不是看我年少好欺？合作？怎敢让阁下与我合作？”任何不对等的合作最后都会变成弱势一方的牺牲，如果真有一个非要对方与他合作的原因，那对方的话，至少有八成可能是真的！

　　想到这里，青年的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阁下直接挡在我面前，差点让我拔剑相见，只怕没什么诚意吧？罢了，反正阁下修为高绝，不如就此拿了少阳的性命去，也让旁边几位道友见识一下阁下的本事？”青年唇角浮着一抹冷笑，环视一圈周围，一字一顿说道。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对方的退让。

　　“少阳君想要什么诚意？”道人暗暗警惕，不愧是他的血脉么？果然是一只小狐狸，轻易忽悠不得。

　　“很简单。”青年微微一笑，右手执剑，直指苍天：“你我各自向天立誓便是。”

　　“阁下可敢？”他笑得温和，眼中的坚决却一点都不容置喙。

　　道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向天立誓？

　　这个天，自然不是天庭的天，而是天道的天，是芸芸众生头上悬着的一把剑，哪怕是圣人，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落在头顶上了。

　　向天立誓，天道有感，誓言不成，便遭天谴。

　　他敢吗？

　　自然敢！如果不是有拼命博取那一线生机的决心，又怎会又今日的场面？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但他也不敢，少阳要看的是他的诚意，自然不是随随便便的几句誓言就可以骗过那狡猾的小狐狸的。谁都知道，向天道立誓等于向那位紫霄宫的道祖立誓，如果……如果真的立了誓言……

　　谁也不知道那位道祖是否真的离情别恨，是否真的能狠心落他徒弟的面子。封神之战的结果，一直叫人看不真切，正如天意难测。

　　但如果不立的话，岂不就是证实了他说的全是假话？诚意？还有那东西么？合作？只怕那小狐狸真的要拔剑了……到时候……叫那位知道了，事情才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这里正想着，却没想到对面的青年抢先一步开口：“我少阳在此向鸿钧道祖立誓：如须菩提做到我二人之间的约定，我当与其合作共谋。”

　　他虔诚地说完这句誓言，再次对天而拜，而后看着那再也笑不出来的道人，轻声道：“阁下，请。”

　　那菩提道人当真是一点都笑不出，连装都不想装了。

　　小狐狸。

　　他心里暗恼，竟叫他摆了一道。

　　如果是像天道立誓，鸿钧可能不怎么管，但他直接指明向鸿钧立誓，呵呵，鸿钧迟早得知道。

　　但他能说不对吗？说鸿钧不是天道，誓言不算？呵，相信鸿钧会让他明白什么是天道的。

　　而且……最让他在意的是，如果鸿钧真的关注了……

　　他再次看了一眼对面笑得无害的青年，目光晦暗不明。

　　但他为了自己的目的不能不咬牙上：“天道……道祖在上，须菩提立誓……”

　　但万万没想到，还没等他说完，一道天雷直接从九天而落，直直砸在他身上，半点预兆都没有！

　　被天雷劈了一下的须菩提欲哭无泪，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天道在上，我算不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