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

宴会结束得似乎有些仓促，就像一张即将撑破而本身即脆弱不堪的纸兜住或掩盖、阻止住什么巨大的东西倒塌，神族并不喜欢哉宴会上谈论这些战争，但是可以看出这件事情正在逼近神族的整个核心。

正是炎热的夏季，客人们是宴会结束的一早走的，按照惯例哈斯塔送大家到邻近的神族组织就可以，宴会之后的流程毕竟就是打算顺便看看托尔布鲁斯等地。

一大早驾驭海豚车的那位金发美女把他们请上3辆车，海面上是一层淡蓝色的薄雾，那种透着潮湿而新鲜咸味的海风裹挟着湿气拍打在众人的脸上，通常这种情况不怎么需要严格的礼节，红蝶小姐、玛丽夫人还有安、瓦尔莱塔她们坐在一辆由海豚拉着的敞篷“马车”，有些像神族打猎时那种，贴着海面行驶，不时惊起浪花。

“昨日可是举办到凌晨呢，要不是要赶着去托尔布鲁斯什么地方，也不会这么早起。我估计神族的接待馆也休息不了多久……”安把猫咪从蓝色的靠垫上薅下来抱着，她换上一件朴素一些的灰蓝色衣服，不怎么扎眼了，“我困了……玛丽夫人，要小睡一会么？”

玛丽扑打着淡粉色羽毛扇子倚在马车的金色靠垫上，略显慵懒的眼角垂了下去：“也是，突然觉得就困了。红蝶小姐……睡睡吧。”

“那你们睡，我不困。”瓦尔莱塔特殊的身形在车里趴成一团，也大概就是睡觉的姿势了，身下是几个软垫子，虽然话是这么说，一会儿却低下了头。

“啊，我倒是有点想格蕾丝……”红蝶看着一车人全都聊不了天干脆自己也眯着眼试图入睡。

杰克耸耸肩：“约瑟夫先生，小姐们都睡了，我看，咱们还是不要打扰她们了……”

“先生很细心。”约瑟夫转身，“杰克先生要睡吗？今天大概很累。”

“……行吧，也聊不了什么。”他有点潇洒地摘下礼帽拿起垫子垫在后脑闭上了好看的眼睛，大概醒过来时发型会很乱。

约瑟夫是最后一个入睡的人，薄雾让他感觉潮乎乎地很不适应，海洋的这种味道虽然很清新但是确实算不上多么好闻，每次看到这个地方，这个海港，他都会联想到晖纪元的痛苦，那些早就找不到根源的痛苦。

海港之战……也是一个弥漫着薄雾的早晨，海面上漂浮着那种介于橙色和粉色之间的血被稀释后的颜色染成的泡沫，随着还没有被染成明显红色的波浪飘飘摇摇的，约瑟夫的衣服上沾染的血迹都已经干涸，把衣服弄得又硬又皱。就在那时候，他们醒来开始站岗的时候，那一群妖族士兵突然冲出铁锈味的雾气奋力厮杀，包括当时的伊德海拉坐在一只兽类妖族身上左冲右突，手里还是拿着一把长长的战斧，如果不是海神及时到来，恐怕当时的妖族就会直接……

不能想这些。约瑟夫有些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标准的优雅坐姿松垮了下去，也学着杰克拿着垫子试图入睡。

妖族的气息……是那种大海最深处的暗流一样，野蛮，汹涌，奔突的气息，就像野兽一样，从来只有最好的猎人才可以把这种野兽作为自己的猎犬驾驭。

那么，猎人的气息……是伊德海拉身上的吗？

那种宽厚的力量的感知，约瑟夫是不会错的。

仔细回忆着昨天晚上的她的样子，一种奇怪的味道随着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妖族从薄雾中冲出来大肆屠杀的场景流露了出来，和记忆中她屠戮的野蛮气息丝丝相扣却更加危险和内敛……

海风吹着，身旁的里奥已经睡得迷迷糊糊。

约瑟夫打算放下所有心事，闭上眼睛。

正当耳旁的一切已经朦胧，天地间所有的颜色都模糊成了一片只剩一条淡淡的白线，像他自己想象出的光芒也像纯粹的错觉。这样放松真是舒服……几乎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的约瑟夫想道。

感觉大脑开始变得迟钝和下沉，越来越舒服和自在。

薄雾……铁锈味的薄雾……

突然有什么闯入他的脑海！仅仅那么一瞬！

本能地发觉不对劲是在脖颈侧的那根血管轻轻震动了一下紧接着双腿也仿佛抖了一下之后，莫名其妙的失重感却没能让他的心脏变得紧张和雀跃转身却还是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马车那柔软的黄橙色绸缎垫子上，仅仅那么一瞬，约瑟夫感觉眼皮好像动了动就不再随着他的意志被控制。

“困么？约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