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牢中,铁链声声脆响。
一个女子从杂乱的草垛上醒了过来,她未施粉黛的脸上掩饰不住眉眼精致,然而这份精致同样不能盖过已经弥漫了满脸的憔悴虚弱。
江沛娴收拢起连着双手的铁链,在窄小的地牢中慢慢活动身体。双脚上的铁链擦着地面,发出嚓嚓的声响,异常刺耳。那腰间扣着连于墙面的铁铐,坠得她快要迈不出步子。
脑袋疼的像要炸裂开,昏睡了两天两夜,终于清醒了些许,想到是段笙和蓝言温那对狗男女害死了父亲,胸口又是一阵一阵的隐痛。
“父亲,女儿不孝,让您枉死,让剑灵宗败落在段笙这个叛徒手中,”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紧握着拳头,不停的打着哆嗦,不停地啜泣,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如今连自保都不能,我不孝,我不孝啊”
牢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江沛娴面色顿然清沉,细声问道“谁?”
一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了牢门前,江沛娴抬眼就看见蓝星斐红肿的双眼,他穿一身惨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尚余孤瘦雪霜姿,从墙外透进来的微光,照着他优美如樱花的嘴,瘦弱的小脸苍白如纸。
“沛娴……”他张了张嘴又顿了下来,双目紧盯,慢慢的生出了水光。“沛娴,我来救你了,我偷了段笙的钥匙,我一定会就你出去的”
“星斐,逃不出去的。段笙在父亲去世几天内,就和其他门派联手,全面接管了剑灵宗。向外界公布了我的死讯,却没有一个人质疑。为了摧毁剑灵宗,计划了这么多年,可见她的心思缜密,我……逃不出去了”江沛娴眼眸低垂,嘴角自嘲的笑了笑。“只是,舍不得你,我怕我死了,就没人保护你了”
“沛娴,你不会死的,你振作一点”蓝星斐的眉头紧缩,又道“你不想为江掌门和那些因此而死的同门报仇吗?”
“我……”我想。
“剑灵宗是江掌门一手成立的,是他一辈子的心血。江掌门为人温厚,段笙虽名为养女,论对待,却与你无任何差别,可段笙却勾结其他门派使你家破人亡。要是掌门泉下有眼,看见你如此颓废,也不会安心”
蓝星斐的每句话都刺痛在江沛娴心上,她下定决心要报仇。
“我……我要报仇。段笙,不得好死!还有蓝言温那个……”江沛娴顿住了。
“无事,全怪我,我没想到他竟然帮助段笙害你,作为他的弟弟,我也对不起你”蓝星斐眼中充满了歉意。
“他是他,你是你,我喜欢你,和他没有关系,我会报仇,让所有伤害我的人付出代价”
江沛娴坚定的眼神使蓝星斐脸上勾起了一丝微笑。对不起,沛娴,为了让你更爱我,我是迫不得已。
“别说了,一会该来人了,你快换上这身干净的衣服,牢房里有个暗道,我们从那里逃出去”蓝星斐打开了牢门,解开沉重的脚链,转过身,待江沛娴换好衣服,便一起去找暗道。
两人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暗道。
蓝星斐提着一盏幽暗的绢灯在前面引路,整个甬道黑漆漆的,除了脚下的一点光,什么都看不清晰。
“阿斐,谢谢你”,江沛娴握紧蓝星斐的手,“只要我这次逃出这里,我一定倾尽全力重返剑灵宗,杀了那对狗男女,报仇雪恨”,语气坚定。
“我只想你能够平安就好,我做什么都可以”蓝星斐的温柔让江沛娴动容,作为掌门长女,如今这般境地,只有蓝星斐不离不弃。
……
走了约一个时辰,暗道终于见光。
不知是光亮刺眼还是别的,江沛娴眼角湿润,紧紧抱住了身旁的蓝星斐。他的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少年瞳仁灵动,水晶珠一样的吸引人。
“没事,沛娴,乖,我们已经平安了”蓝星斐搂紧江沛娴,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
暗道里传来了一阵又一阵急切的声音。
“糟了,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蓝星斐急切道。
“我们快离开”,江沛娴声音微颤。
“我去引开他们,你先走,去城西五里外的驿站安顿下来,三日之后,我与你汇合”
“不,你和我一起走,我只有你了”
“乖,沛娴,我保证,我一定会没事的”
“可……”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蓝星斐眉头紧锁,看着江沛娴。
“星斐……我走了……”说罢,跑了两步,顿了一下,回头凝眸看了看蓝星斐,便奋力跑走了。
“‘沛娴,你是我的,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你,’”蓝星斐眼里闪着算计的微光,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