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数

审讯室中，女人伪装用的帽子已经被迫摘下，长时间被禁〰锢在帽子里的头发被汗水浸〰湿，刘海贴在脸上，就算没有手脚上的镣〰铐也能看出她的狼狈。

“据我们调查，近一个月以来，你至少毒杀了五名受害者。

“你在网络论坛上寻找杀害对象，条件是浅井夏的粉丝，目前独居，性格内向，鲜少与人交流。目标锁定后你会假借节目组的名义，告诉受害者需要先上门做问卷调查，取得信任后伺机在被害者的饮品中加入安眠药，而后使用注〰射〰器将毒药注〰射〰到被害者体内将其杀害。没有错吧？

“我们已经查到了你的作案动机。你的父亲在浅井家的工厂倒闭后无法再找到合适的工作，之后酗酒并且沉迷赌〰博，开始对你施加暴力，因此你对浅井家怀恨在心。你在发现浅井夏就是浅井家的女儿后，便计划对她实施报复，策划了此次行动。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浅井时夏的真实身份的？是谁告诉你的？你的幕后还有谁？

“我建议你趁现在还有机会开口赶紧交代，这里是公安，就算我们采取所谓过激行为，你也没有状告上诉的机会。

“你要知道，现在说出你幕后的人是为了你好，如果确定是教唆，你的量刑也可以重新考虑。”

无论对面的警官如何威逼利诱，那女人始终垂着头一言不发，连一丝微表情都没有显露出来。

降谷和时夏就站在单向玻璃的另一边看着审讯室里发生的一切。警官所陈述的事实都与两人在天台所述别无二致，无非是多了些细节，而他们所掌握的信息基本也就只有这些，若是不能让山神惠美开口，他们这条线就算是断了，精心策划的诱捕行动也就付诸东流。

山神无疑是个聪明人。诚如柯南所说，这个案件可以说非常单纯，她的算计就在于她的目标均为独居且脱离群体的人，就算在家死了一两天，甚至更久，都不会轻易被人发现。这就极大干扰了调查，到现在警方甚至都不能确定她是从何时开始行动，一共杀害了多少人。

“你说事件还没有结束，那若是她一直不说怎么办？”时夏问。

“意料之中，”降谷的双臂交叠在胸前，眼神始终没有离开玻璃另一边的山神，“本来也没指望她立刻开口，她现在抵触情绪太〰深，正好先让这些新来的小孩练练手，磨磨她的耐性，日后总有办法让她开口的。”

时夏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再多问，转回头去也看向另一屋的山神。

出道第四年时，带领Serendipity闯出一些名气的时夏终于可以拥有独立的经纪人，那时出现的便是山神惠美。是时夏在一摞简历中一眼认出了她，想着这可能也是某种同病相怜的缘分，便选中了她。彼时降谷刚刚消失踪迹不久，时夏醉心工作，六年来，山神对她来说不光是打理她的工作、挖掘出她在各方面的潜力、帮助她的个人活动更上一层楼的事业伙伴，更是她在生病时照顾她的人，在她遭受打击时安慰她的人，在她被偏激的粉丝跟踪到家之后接到她泣不成声的电话时就立刻赶到现场帮她处理一切的人。

在降谷的大学时期，她曾经旁听过几节社会心理学的课程，虽然断断续续的，但总归也算记住了些内容。例如，做出变态行为的人未必是变态，除了内因也可能有外因驱动。时夏自认为看人不至不准，那么告诉山神过去的事情并把她引向这条路的人，必定其心可诛。

“降谷先生，理事官找您过去。”伴着几声敲门音，风间走了进来，见时夏也在，便在降谷耳边复又说了几句。

“知道了，”降谷闻言立即准备过去复命，出门前和风间交代，“让桐崎差不多就别问了，这孩子还是欠练，就知道自己一个劲儿说。然后你把浅井小姐带去我办公室。”

“好的。”风间应道。

降谷离开后，风间让时夏在楼道里等他一下，便进了审讯室和桐崎警官耳语几句，也将他带了出来，并示意看守的两位警官将山神先行收押等候再审。

审讯室的门刚打开，那叫桐崎的小警官便一个箭步冲了到了时夏面前，“小夏！我居然见到小夏了！我是你的粉丝！”

风间走在他后面关好了门，不慌不忙地走到近前直接用手里的文件夹砸到他头上，“工作场合，注意你的身份。”

“是！”小警官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刚毕业的年纪，站直了就敬了个标准的礼，“浅井小姐您好，我叫桐崎健二，是新上任的警官，请多指教！”

时夏只觉得桐崎说话的时候头顶飘过许许多多的感叹号，搞得她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也不知该当警察对待还是该当粉丝对待，“您好，我是浅井……时夏，请多指教。”

“嘿嘿，我之前看过资料，已经知道你的本名了，”小警官咧嘴一笑，“这次抓捕的诱饵就是我，都是用的我家的碟和海报的照片！”

“谢谢你的支持……”时夏这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公私混为一谈的情况，应对老手的她也从未觉得这么违和，总觉得说什么话都别扭。

桐崎倒是一切都看在眼里，觉得可能是自己太神经大条了，急忙道歉，“对不起啊……犯人是你的经纪人，你一定很难过吧，是我太不注意了。”

“没事没事，我只是不太擅长以私人身份面对粉丝而已。”时夏连忙摆手，“至于山神小姐……确实很遗憾。”

桐崎一路上都叽叽喳喳，对时夏问东问西，而后面走着的风间似乎对这种场面也是司空见惯，只要他不喊不嚷也就不再理睬。

“时夏姐，你要不要来我们办公室坐坐呀？”自来熟的年轻小警官倒是很快就改了称呼，“就这两天我们几个兄弟在网上钓犯人，天天都看你的照片，听你的歌，聊的话题全都是你出道以来的经历，好多兄弟都被安利了，大家都可想见见你了！”

“……好呀，”时夏想一个人呆着也是无趣，但又想起之前降谷嘱咐风间的话，便回头问，“可以吗？风间警官。”

“嗯……”这一阵子下来风间大概也明白了降谷和时夏的关系，此时只觉得两边不是人，横竖都不是，于是选择了总之先听眼前的。

“啊，对了，”时夏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啊，那天我开车把你甩了，你明明也是在工作。”

“……没事。”风间心里苦，毕竟有事又能怎样呢。

“时夏姐能开车甩掉风间警官吗？”桐崎听到吃了一惊，“太厉害了吧！风间警官虽然比不上头儿，但在我们这儿可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你们都管降谷先生叫头儿的吗？”时夏听着倒很新鲜。

“是呀，头儿虽然警衔比我们高那么多，但是他太年轻了，总觉得叫降谷警官就叫老了，所以我们这一批新来的都是叫头儿的。”桐崎边说边笑，“降谷警官听起来感觉就是个秃头大叔嘛。”

降谷走过曲折的走廊，敲响了理事官办公室的门，听到一声“请进”才规规矩矩地转动门把进到屋内。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台灯，百叶窗将阳光挡得严严实实，仅从窗帘的上方透出一条细长的光亮。办公桌后坐着的男人面貌凶狠，半边脸留有烧伤的疤痕，右眼的镜片还是墨镜，若不是在警察厅的办公楼内，这副场景可谓是可疑至极了。

“黑田理事官，您找我。”降谷走到桌子面前站得笔直。

“那犯人抓回来了？”男人开口。

“是的，刚刚带回来。”

“说了什么吗？”

“她防备心很高，从被捕但现在她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过话。”

“你确定这后面还有别人？”

“是，作案方法、选人标准、使用的道具都有很大区别，明显不像同一个人。”降谷答，“但是以防万一，她近年所有的人际关系都在着手调查。”

“那个叫浅井时夏的小姑娘也被你带来了？”黑田用仅存的左眼抬眼看着他，但是他的眼神早就被磨砺得沧桑，让人读不出情绪。

“是，”降谷神色不变，似乎早就想好了说法，“让她来看看，兴许之后审讯用得上她。”

“是不是真你自己心里有数。”黑田语毕，便摆了摆手示意降谷可以出去了。

降谷不再多言，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开。

注：

[1]新人物出场！

桐崎健二（KirisakiKenji）

[2]关于「秃头大叔」

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按照降谷的警衔（虽然青山没有明示，但是推测应该很高），一般来说应该年纪不小了，但是降谷属于年轻有为的职业组，所以桐崎这些小孩会觉得叫老了吧2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