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个疯子的疯魔

　 蓝曦臣、蓝忘机、魏无羡三人来到了倾玲院。

　　过了一会儿，一个蓝氏子弟带着苏谦和苏涉来到这里，自己也识趣的离开了。

　　“苏前辈，请进！”蓝曦臣强压着怒气，温和有礼地说道。

　　“泽芜君，此为何意？”苏谦假装不动声色，其实在接到蓝曦臣请他到倾玲院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觉事情将要败露，该来的还是来了。

　　“只是近日听闻前辈和家母是故人，家母生前也想见见令郎，所以就请来了二位”蓝曦臣说的滴水不漏。

　　“原来如此……泽芜君有心了”此时的苏谦是中年人，蓄着山羊胡。说起来话，胡子也跟着动了动。

　　“阿涉，我们进去吧！你不是一贯都仰慕含光君吗？今日我们托了泽芜君的福，你才有机会近距离的和含光君交流！”苏谦表现的谦和有礼模样。

　　“是……”苏涉低着头说道。

　　魏无羡打量着这个身材瘦削，容貌中上，资质一般的少年。顿时明白了很多事！这不就是那个莫名其妙说蓝忘机看不起他，然后奇奇怪怪的恨上了，背叛蓝家自立门户，却因为金光瑶记住他名字就肝脑涂地的苏涉吗？家庭教育真的很重要啊，苏涉那样，苏谦这个爹功不可没。

　　“请……”蓝曦臣做了和请的姿势。

　　他们几人进了倾玲院，一眼就看到了那陈旧繁杂还精妙的阵法。

　　“苏前辈，这里你可熟悉？”魏无羡问道。

　　“你是何人？”苏谦没有回答魏无羡的问题，却反问起来。

　　“云梦莲花坞的魏无羡！这几日与师傅一起来姑苏求学。我回答了苏前辈的问题，该轮到前辈回答我的问题了吧？”魏无羡笑容随意的挂在脸上。

　　“你就是那个大闹学堂，被蓝先生罚写百遍家规的魏无羡？”苏谦难以置信道。

　 “哈……没想到我这么出名呢！只是我连续回答了你两个问题，你一个问题都不回答我，是不是太看不起我这个后辈了？”魏无羡对于害姑姑的人，也不会有太多好脸色。

　　“魏公子，苏前辈也许不是这个意思。他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蓝曦臣解围道

　　“我看过这阵法三次，不算太熟！”苏谦看到蓝曦臣对魏无羡的态度也有些吃惊。

　　“阵法你或许是不熟”魏无羡走到阵法西北角，指着露出地面的那一滴干枯已久的血迹，表情冷酷起来。说道：“这滴血………苏前辈就算对它不熟，它和你熟得很！”

　　“魏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苏谦不动声色地说道。

　　“什么意思？这滴血就是你的，是你谋害前蓝氏家母的证据！”魏无羡义正辞严。

　　“凡事讲究一个证据，在没证据的情况下，魏公子这么说家父，便是污蔑”在一旁的苏涉唯诺地说着。

　　“想要证据……很简单！”魏无羡说道

　　“口说无凭！”苏谦辩驳道，他不信魏玲死了十年，蓝彧也在去年去世了。这个外来的魏无羡如何神通，能找出他动手脚的证据，这滴血更没办法自己认主的。

　　“魏婴……”蓝忘机望了魏无羡一眼。

　　“蓝湛，你放心吧！这件事，我自由分寸”魏无羡胸有成竹道。

　　“嗯”蓝忘机不知为何，就是对魏无羡莫名的信任。

　　“魏公子，你说这滴血是我的，证据呢？”苏谦有恃无恐地说道。

　　“我说了这血会认主，它就会认主”魏无羡走到一枫树下，捡起一片枫叶，咬破手指，在上面划了一道符。

　　对着枫叶念念有词，枫叶飞到那滴血上面转了三圈，立在那里。

　　“枫叶已经辨别出了这滴血里蕴藏灵力的主人是谁，血是身体精华的外显。这个道理，苏前辈不会不懂吧？”魏无羡懒散地说道。

　　“枫叶上也有你的血……”苏谦反驳道

　　“蓝湛、泽芜君，包括你的儿子苏涉，也亲眼看到了。我的血只是用来划符箓，完全不会影响枫叶认那滴血的主人”魏无羡说的理直气壮。

　　“父亲……你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和娘吗？”苏涉问道

　　“苏前辈，请……吧！”蓝曦臣说罢，转而面向魏无羡道：“魏公子，你可以开始了！”

　　“好！”魏无羡手呈剑指状，食指贴在嘴边，念念有词。

　　枫叶就像小人一样，摇摇晃晃地走着，从蓝曦臣、和蓝忘机面前走过，在魏无羡面前晃了晃，跑到苏涉的脚背上蹦了两下，最后停在苏谦的面前，伸个懒腰，再也不动了。

　　“苏前辈，可还有话说？”蓝忘机表情凌厉。这个人辜负了母亲的信任不说，事后还各种强词夺理，蓝忘机的表情更冷了。

　　“就算这滴血是我的，又能说明什么呢？我的一滴血，杀了蓝家主母，说出去，有人信吗？反正我不信”苏谦就是死鸭子嘴硬。

　　“苏前辈……魏氏传承血脉，在使用聚魂阵时掺不得一丝杂血，这个在古书上是可以找到证据的。你们苏家的固魂汤，现下在各大家族也畅销的很吧？若是他们知道了，第一个喝固魂汤的人被你所杀。他们会有什么想法呢？”魏无羡觉得不能再对这个人客气了，必要时可下副猛药。

　　“他们怎么想和我无关，反正人不是我害得……”苏谦继续狡辩，却显的苍白无力。

　　“苏前辈，谋杀主母可是大罪，诛三族的。你们苏家本来就不大，株连下去是要灭族的。此事被其他家族知晓，整个苏家也会因为你而遗臭万年”魏无羡厉声说道

　　“………”苏谦心虚不语。

　　“苏前辈，你可知此等大事，我为何只要你和令郎前来？”蓝曦臣问道

　　“还不是因为泽芜君不想别人知道你们母亲的真正身份”苏谦说道。

　　“非也……我是不想牵连无辜。谋害母亲的凶手是谁，那个人就得担着。如若你不想把此事闹大，该知道如何做”一向温文尔雅的蓝曦臣现在眼神如同一计刀锋。

　　“泽芜君想要我怎么做？”苏谦知道蓝曦臣、蓝忘机知道的肯定不是一滴血是他的那么简单，也就不再做没用的狡辩了。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苏前辈说该怎么做呢？”魏无羡反问道。

　　“你们………是想我死？”苏谦怒目圆睁。

　　“死……嗯，的确有些便宜了。”魏无羡冷笑，继而道“我只是好奇，含光君和泽芜君的母亲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把她害得魂飞魄散？”

　　“你觉得她对我很好吗？”苏谦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你对她的恩情，她铭记于心、加倍偿还，她对你的信任超越他的亲弟弟，是把你当亲弟弟对待的。这还不好吗？”魏无羡怒了，说话语气严厉起来。

　　“也许在别人眼里，她对我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极为上心的。可是……我把她当唯一的姐姐，她却除了我之外，有三个弟弟……那两个亲生的，不说了……温家那个温云吧，明明比我后认识她的，凭什么后来居上，分了姐姐的宠爱？”苏谦的眼睛充斥着红血丝。

　　“这就你杀人的理由？”蓝忘机冷冷地问道，周身强大的冷空气让去谦打了个哆嗦。

　　“我本来犹豫着的……可是温家人抓了阿涉做人质，威胁我。试问我有得选吗？”苏谦突然大笑起来。

　　“温家是如何得知青衡夫人就是魏玲的？他们可是坚信温玲已死、青衡君用情至深、难以走出情伤，所以找了个像极温玲的女人结婚生子的”魏无羡觉得姑姑活着的消息肯定是有人泄露的。

　　“我第一次送固魂汤回家路上，被温家的温妙撞见，她尾随后带领温家人抓了尚年幼的阿涉和我母亲。我不得不……不过，那个女人对麒麟玉没什么兴趣，只是想要玲姐姐死，她恨姐姐。所以，并没有把姐姐活着的消息告诉温家其他人”苏谦说道。

　　“那你完全可以请求青衡君甚至求助蓝家的势力，帮你救苏涉！为何非要走最坏的那条路？”魏无羡质问道。

　　“很简单………我既然得不到姐姐独一无二的亲情，那么就毁掉她。我的姐姐，以前只对我一人好的……”苏谦笑的阴森起来。

　　“还有泽芜君、含光君，看到你们像极了玲姐姐的那张脸，我就恨……可惜，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终究比不过姐姐的两个孩子。明明他比含光君还要大一点……”说罢，他突然发疯一般向蓝曦臣和蓝忘机发起攻击。

　　“嘭………！”两道蓝色强大的灵力合成一股，把苏谦震飞。他重重地摔在了阵法中央，重伤瘫痪在地，勉强用手撑着。

　　“苏谦，你觉得你是我们对手吗？”蓝曦臣语气冷厉起来。

　　“不是又如何？”苏谦欲再发起进攻。

　　 蓝曦臣手中冰裂一横，蓝忘机的忘机琴横呈，一萧一琴，如同凤鸣龙吟、刀光剑影，二者相辅相成，行成强大的能量结界，把苏谦包围在里面，不得动弹。

　　强大的威压使得他“扑腾”一声，重重的匍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口吐鲜血、表情扭曲，仍然咆哮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既然得不到姐姐唯一的亲情，就要毁掉她的一切！”

　　“真是一个疯子………你到如今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吗？你的儿子也因为你的疯狂，变成你变态攀比的复仇工具。你杀了真心待你的人，就快乐了吗？那么有本事，怎么不去杀死当初害死你姐姐的邪祟啊？就只会报复对你好的人”魏无羡对苏谦的疯狂举动很鄙视。明明是他的错，还非要给自己找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就是一个疯子……哈哈，你们以为我杀了姐姐以后活的更快乐吗？我经常做噩梦，梦到我那被邪祟吃掉的亲姐姐质问我，骂我杀了代替她来照顾我的人。梦到玲姐姐找我索命，骂我背信弃义！这条命，我早就不想要了………不过，年轻人！虽然我挺讨厌你，说话那么难听直白，但是还是要谢谢你，一语惊醒梦中人！”说罢，苏谦发疯一般在聚魂阵中央，狠狠一剑刺自己的心脏，血液染红了阵心，不断朝着周围扩散。

　　“父亲……！”苏涉冲过去抱着苏谦的尸体嚎啕大哭。

　　“阿涉……别哭……这是我的报应……报应啊！死了……就可以见到……姐姐了……”苏谦的手抚上苏涉的脸，接着重重的垂下。

　　“苏公子，节哀！苏前辈他已自行散魂”蓝曦臣说道。

　　“家父已死，泽芜君、含光君可还满意？”苏涉红着眼睛问道。

　　“苏涉，你父亲这是因羞愧而死。关泽芜君和蓝湛什么事啊？你刚也听到了，他自从犯罪以后，身心备受折磨，死亡对他来说是解脱！而魂飞魄散的死亡方式，是他的选择。而你，是否继续因为他的偏执而活，也是你的选择”魏无羡觉得苏涉这个人虽然不是十恶不赦，却也是钻牛角的人，有些话说开了更好。

　　“可以选择的话……也许不会更差吧”苏涉凄惨一笑，抱着父亲冰冷的尸体沉默良久。

　　“含光君一向都这么冷吗？”苏涉突然问道，他发现这件事从始至终，蓝忘机没说过几句话。

　　“如你所见……蓝湛对所有人都一样，包括他的母亲、父亲、哥哥……叔父……”魏无羡虽然觉得这个问题没必要回答吧，还是要说一下。

　　“我明白了”苏涉声音还带着哭腔。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青衡主母是真心把你父亲当弟弟的，她在临死前还念着想见你这个小侄儿……你父亲在她去世前三天送固魂汤，才告诉她你的存在……不然……”魏无羡娓娓道来，有些话适合意会。

　　“我父亲……他……，我代他向青衡主母道歉。同时，也谢谢主母的挂念！”苏涉弯下腰，抱起父亲凉透了的尸体，朝着屋外走去。

　　“节哀！”蓝忘机说道，虽然他讨厌害死母亲的苏谦，然而母亲既然念过苏涉这个不知名字未曾谋面的侄子，他也就客气了些。

　　苏涉从蓝忘机身边经过时，听到蓝忘机这话是对他说的，心中又惊又喜、顿了顿脚步。

　　“苏公子放心，这是家父一人所为。既然因果了结，此事便作罢，不再追究他人之责”蓝曦臣温和有礼道。

　　“多谢！”苏涉抱着父亲的尸体，从暗门走了出去。此事不宜张扬，否则苏家才积累起来的的一点声誉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