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南来的,还是北往的,都爱走这条道儿。”一股纯正的京腔,从翠绿的树叶间传来。
“为啥爱呢,大哥?”这声音更多的是让人想起煎饼裹大葱!说话者正仰着脑袋站在树下。
从树上看,树下的那小侉子真的象块大土豆!憨憨的象极了自己那饿死了的没能长大的弟弟。
“近呗,方便呗,还有特凉快!客官们的必经之路，实乃本大王的发财之道也。”难得自己有那么多的耐心对着这蠢笨的家伙。
“大哥高明！跟着您,俺可不愁没肉吃啰。”顺势跪舔的人哪里蠢，小胖子只是长得憨憨的，其实很会溜须。
一边坐着且悠荡着屁股下的树杈,一边说着且吃着花生。作为老大,哪怕只是几个山贼土匪的老大,也他妈的爽。
这一回凭着那一身三脚猫的功夫和那一张能说会道的嘴,皮玉在短短一个月又招集起几个地痞流氓,外加自己的把兄弟阿毛,专在这条交通要道的山道地段征收“过路费”。
谁敢不给?白刀见血!这年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男人没钱没权,那还算男人吗?要是连酒肉也吃不起,那还在世上混什么!雁过拔毛,鹭鸶腿上劈精肉!老子可不是白等的!
“为了吃肉,阿毛,叫兄弟们照子放亮点,不得打瞌睡。一只蚊子也别让它飞过去!”
“好嘞！”这边刚麻溜地应着,不提防阿毛陡然高喊起来，“弟兄们精神点!大哥说啦,好好干,今晚有肉吃!”
这兴奋的喳呼声惊得那大当家的差一点从树上掉下来。哥哥我只说吃肉，啥时候说今晚吃了。这个扮猪吃虎的馋家伙，迟早被他吃垮。
为了养住这帮人渣,自己东骗西偷的积蓄已所剩无几。到现在也只做成几笔“小生意”,还不够塞牙缝的。白天在此守株待兔，晚上去柳巷打劫那些嫖客。有时候连自己也看不起自己，真是辱没先人。
唉,自己命苦，偏偏交了这么一个忽傻又忽精的胖兄弟?就算他会拍马屁,那水平也太低了!除了左一声大哥右一声大哥叫得他心酸酸,就他奶奶的能吃!
这小胖子落草为蔻的目的,就为了一个吃,能吃饱,大吃二喝无所顾忌!这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阿毛还能保持一身肥肉，也算是福将。这几年难兄难弟混到今天，委实不易。多希望能干一票大的，趁早收手，各人讨个媳妇睡上热坑头。
想起那些饥寒交迫的日子,皮玉不觉得要抹泪。当初要不是阿毛省下半个硬馒头给自己,他皮玉或许就饿死在他们见面的第一天。
同甘苦,共患难,手足情,兄弟义!就为了那一口食,他发誓哪怕是打家劫舍,也要让兄弟过上好日子。
吃完了花生,吃石榴。边吃边看那远处的小黑点,越来越近了。哦哟,骑毛驴的一个人能有什么油水可榨?
“奶奶的，爷可忍，爹不可忍,看来非得要叫老子吃驴肉!”抹了把嘴,拍了拍手,皮玉从树上跳下。
“上哪儿去啊,兄弟?”此话一出口,皮大当家张大的嘴有些收不拢了。但见眼前之人,脸色苍白却明眸皓齿,身材瘦削却窕窈有致,一脸病态与疲惫,仿佛一个病西施在世。
天哪,神呀,这世上竟然有这等标致阴柔的男人?没看错吧,合上嘴,皮玉咽了一下口水。
不对,戏里看过,书里讲过,对,是女扮男装!亏得自己这双色眼见多识广。
艳遇啊!天赐姻缘啊!啊哈哈……皮玉不由得心花怒放，由心里笑到脸上,以致嘴里发出怪笑。
“你们想干什么?”来人虽是喝斥，但声音嘤嘤，软软的，有点克制似的，好似一用力就扯疼伤口般，色厉内荏。
“啧啧,妹妹,你一个人出门在外,幸好遇上哥哥我,以后有了哥哥的保护,你就不用再这么遮掩了。”皮玉嘻笑着上前,想揭了对方的帽子,虽然心里不舍得这样惊吓到这天仙一样的“妹妹”。
“休得无礼!”毛驴的主人发怒了,但却扯得驴绳闪让一旁。
“休得无礼'',嘿嘿……”众人学说着这娇声娇语,一通哄笑。这情形真如一群狼狗戏耍一只小猎物。
“哦,各位哥哥,这是在下请各位的茶水钱。”“猎物”识相地递上孝敬费。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想不到一个骑毛驴的竟然出手这么阔气,打赏也要不了这么漂亮的玉镯呀。
“假的吧?当我们是草包好骗,是吧?”皮玉说着上前想一把扯过他的包袱。
不想人家也提防,连连往后躲让。
“各位哥哥,出门人在外不容易,小的是做小本生意的,混口饭吃,请与个方便,让我过去,不胜感谢。”说着，他抱拳施礼。
“过去容易,只消你告诉哥哥,你是爷们还是娘们?”皮玉直截了当地道,实在是吃饱了想“事”儿。
倒是这样的人儿来得真是时候,竟然是姿色了得、资产不薄。做山贼的称心快意,可不正是人财两得满载而归?
快乐得着急!步步紧逼,皮玉恨不得将那人儿拉下驴背,拉进怀里。
众匪皆明白他的心意,惟二当家的阿毛有些不明白。
“你这娘娘腔,快说呀!”阿毛上前作势助威。
“这不明摆着的,还用多说,在下也是堂堂男子,万望哥哥们莫要取笑，莫再为难。”那人儿有些恼怒却不便发作。
“得了吧,你说是就是啊?脱了衣服看看”想不到阿毛这一手不傻,他说着就脱了上衣,露出肥嘟嘟的“猪胸”“猪肚”，还有猪心毛。
“哈哈哈……”众人大笑。
“岂有此理!”那人急得脸色潮红,倒是分外好看。
“怕羞啊,那就到旁边让哥哥一个人看。”皮玉说着就窜上前迅速伸手捞住那人儿,但听得一声惨叫。
“大胆~狂徒!”那人儿喊着,脸上满是疼痛,被皮玉这一扯,他已无力自持,从驴背上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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