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折颜

我捏诀不过取了空闲，趁的是他们不注意，而折颜一反应过来，他甚至根本不用特意想咒，一下便将我拦住了。

我堪堪止住动作，险些直接扑进他怀里。

玄女折颜上神？

他还想做什么？

我微微后退两步，他长身玉立的，杵在屋门口拦我，外头日光携风裹尘，落了他满头满身，如此直视，难以看清他的神情，反而叫我不那么刺心。

折颜我早说过，你既已经答应了嫁我为妻，便是我的人了，哪怕我有朝一日真的身归混沌，你也休想再寻他人。

我震惊于他竟能这样坦然地无理取闹，他堂堂一个上神，活了万万年了，怎么很不要脸皮？

玄女玄女与上神本结缘于无知，如今真相大白，上神大可不必将所谓誓约太过当真。

折颜你让我别当真？

我微垂下头，言语恭敬。

玄女上神名列四海八荒，身份贵重，何必与我区区一介小仙纠缠不清？

折颜是我瞒骗你在先，你恼恨我实属应当，可除去我的身份，我曾经与你所说种种，无一不真心，你此刻真要句句刺我？

我不肯放任自己多想他话语里的意思，如先前所言，我一心逃离青丘，是万万不肯轻易再回去的，不说他的十里桃林就位于东荒，即便他真的可以陪我长居凡间，我也无法接受他是折颜上神。

是谁都好，怎么偏偏是折颜上神？

我幼时崇敬他，一心视他作长辈，甚至有段时日梦过能拜他为师，以摆脱自狐狸洞里带出来的满心卑苦，然而最终，毫无机会。

白家四殿下不大喜欢我，我一直知道，他倒总面色淡淡，但其实我心里一清二楚，如白浅所说，他始终听四殿下的，我最多不过与他们的帝姬结伴过一段时日，又算得了什么？

我咬咬牙，忍住涌上心头的酸涩。

可事情哪里能这样比呢，我心想，他从前毫不在意我，是因我与他连过客都算不上，实在没什么可置喙的，而此刻我难受，却有些避不开他曾是燕玄的缘由。

白浅是我一段十分伤情的过往，因着黑熊精的逼迫，我下了决心逃开，为何他们偏偏还要逼迫我再直面？

我缓缓捏紧自己的裙边，盯着自己的脚尖，绝不肯再应他一句。

他见我不吭声，很怅惘地叹了口气，挪动脚步到我近前，缓缓伸手要抱我，我忍不住往后退了退，他便不温柔款款了，一下将我捉住。

这么迎面碰到他胸膛上，一时恍如隔世，我缓了会儿，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泪又流了满面。

他抬手，慢慢摁住我的头，在我耳边说话。

折颜燕玄是父神取的名字，折颜是父神归去后，我辟十里桃林时，为自己定的名号。

我忍不住蜷缩了下，浑身僵得动也不敢动。

他长出一口气，灼热的吐息自鬓发处将我扑头盖脸罩住，我拈起眉头，胡七胡八想着他果然不愧是火凤凰。

折颜我们好好说一说，你不要逃。

我猛地掐住他的衣襟，正要张口，后头突然有动静，疑惑里怀着无法置信的声音惊醒了我。

狐后折颜，你这是？

白真折颜，你和玄女怎么？

白浅阿姐与折颜，已经成亲了。

是了，白家三人也还在此处。

折颜微微抬头望去，看样子想说些什么，白浅是一早知道我与燕玄成亲了的，以她的性子，此刻接话我并不意外。

我再一次佩服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注意别人的眼光，我叫他扣得紧紧的，回不了头，只听白浅平铺直叙地抢先应了声，话里不带什么语气，像呆滞了。

狐后？

白真？

屋子里忽地寂静下去，我微微睁大双眼，心里十分紧张，果不其然，一阵叫人窒息的沉默过后，白浅最先回过神来，咋呼着一手拽住我的一边衣袖，似乎是想解救我于折颜上神手下？

白浅折颜！你又骗我！放开我阿姐！

狐后……

狐后成亲了？

白真什么东西？什么意思？

紧随着白浅，狐后母子二人陆续缓过神来，狐后咋舌我能够理解，白真震惊我也不觉有什么意外，我如此身份，得与堂堂折颜上神同跪东荒大泽，说出去想来没几个会信的。

真正让我不大明白的，是他们的态度，仿佛与我所以为的，不是同一个意思。

白真反应极大，往后拽了白浅一把，然后凑上来几乎要拎住折颜的衣领子，咬牙切齿的质问声听得我一时忘了该怎么反应。

白真好你个老凤凰，亏我一心以为你只是因着阿娘的面子，怕对大嫂不好交代，才亲自出来寻找玄女，没成想你如此不怀好意？

折颜真真，冷静一点，我何曾骗你，我不是说过，我是某日心血来潮夜观星象，觉得不对劲，这才决定出来的吗？

白真夜观星象？观谁的星象？你自己的红鸾星吗？难怪先前一脸支支吾吾不肯直言，我真是信了你的！

折颜我既不曾言明，便是你自己会错意了，与我无关，怎能怪我？

白真说得像我自己把玄女送到你嘴里去似的，岂有此理，老凤凰，把你爪子给我拿开！

折颜不拿，你先退开。

折颜一面语气坚定地拒绝，一面又将手覆到我半边脸上，我叫他这样几近挑衅的动作惊得呆了呆，总算从他们拉来扯去的对话里，琢磨出了大大的不对劲。

撇开青丘不提，白真自身与折颜上神私底下便十分要好，此四海八荒皆知，当然我不认为他们拌两句嘴是叫吵架，但作为他们一来一往间的中心人物，我哪里来的顶天的大面子？

玄女你们打住，打住。

我伸手掰开折颜的手掌，打断他们光动嘴不动手的拉锯战，将询问的视线投向白真。

玄女四殿下，是玄女有什么问题？

白浅口口声声呼我作阿姐已经十分古怪，只是她向来不怎么着调，想一出是一出的，先前喊了我一路的姐姐，我也就不以为意。

可我不过求她助我消个法术而已，怎么会惊动了狐后娘娘和四殿下，且还是走向如此奇怪的惊动？

白真叫我这么一问，问得仿佛有些手足无措，白浅自后头攀着他的肩，伸出头来冲我笑，眉眼弯弯，我勉强回以一笑，心内愈感不安。

白浅阿姐自然没什么问题。

白浅都是折颜和四哥的错。

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