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眼睛

“陆通？是谁？陆晶哥哥吗？我知道，他十七号那晚确实来我家了。”

　　“他跟您的关系怎样？”

　　“汤警官你别想多了，他是来找我麻烦的，不然我怎么会不认识他。”

　　我和他的关系？想想就让人作呕。这个女警察真是烦人。

　　被审问的时候我可真是紧张，但必须强作镇定。尽管什么都没被察觉，但她还是给我一种沉重的压抑感，她真的挺适合干这行的。

　　她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我的演技可没有好到让别人看一眼监控录像就万分肯定陆通那晚一定离开了我家或者我一定没有犯罪嫌疑。

　　另外，我还有一个不能伪造的事实。我那天去的那家理发店的老板，一定知道我当时来剪头的发型，况且一个女生剃平头这种稀奇的事，肯定会让他记着一段时间。如果警方再次调查找到我剃头的那家理发店，无意的问出我当时的真正发型，我就完蛋了。

　　而且我并没有剃平头的理由，我牵强的回答是我想尝试一下这个发型。

　　不行，我得找时机。把那个理发店老板除掉，这样我的事才不会被泄漏。可我这样和陆晶那种人有什么区别？以自己为中心地不择手段？

　　但是，没有考虑这个方面的余地了。

　　我在上小学时，被老师多次性侵，我妈连管都不管，还让我不许跟爸爸说？被孤立，被人骂我是骚货，老师的小情人。从初中开始被肢体暴力到现在，被人往头上浇开水，被用额头灭烟，被按着头喝马桶水。从初一被诊断的抑郁症，还没好就因为经济困难停药了。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人两年前得了癌症。世界对我为什么这么不公平？现在还要毁掉我的一生吗？不可能！就算杀再多人灭口，这也值得！

　　我决定先偷偷打听那理发店老板的情况，再下手。那老板已经给警方做过我的证明了，已经没有用处了。防止警察再去问出些什么就不妙了。一定要干掉他！

　　经历了这么多，我的心理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不过话这么说回来，警察应该也不会想到我这样的人会做出碎尸这种事。至于那个烦人的女警察就说不准了，她好像不太会用感性思维去破案。

　　干掉那人的机会还是有的，警察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想到我杀理发店老板的动机。只要制造好不在场证明，就可以了。

　　杀人方法还是要打听好情况再计划的，但我跟他并不熟，该怎么打听情况呢？真是难搞。

　　对了，我有他的电话号码。

　　我之前就想过，为了方便办掉理发师，得去认识的理发师那剃头。但又不能太熟。否则警方查到我这就难搞了，再联系一下前面的陆通失踪案。简单推理一下，我的技法就会被打破。一想到这个，我又突然不敢杀那个理发师了。

　　只能用投毒了，最好的制造不在场证明的方法。以我的智商想不出更好的杀人手法了。

　　“谢小姐？你有在听吗？”那个烦人的女警察打断了我的沉思。

　　“啊！，干嘛？”

　　“我说我们先走了，我叫汤辛。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问题还会来打扰您的，拜托了。”

　　“没事，应该的。我知道什么会和你说的，慢走。汤警官。”

　　“嗯，再见了。”

　　这不是我的错，如果陆晶当时没叫她哥来找我就好了。是陆晶的错，陆晶害死了她哥哥！

　　还有那个理发店老板，也会是她害死的。真是罪恶滔天！杀了两个人。

　　这不是我的错，绝对不是！

　　等杀了理发店老板，这件事就彻底结束了。陆通的死过不了多久也会以失踪结案。

　　只要再忍耐一年，讨厌的陆晶也会消失了。我的人生终于可以走向光明了。

　　可是要杀人可没那么简单，那发廊有监控。理发师也天天不出来，只呆在发廊里。这该如何是好？

　　考虑这些前我还是准备去看看理发店的情况，不行的话就只能改变杀人方法了。

我今天到了理发店，跟老板打了声招呼。

“啊你好，我来买假发，有假发卖吗？”真是尴尬，我找不到来的理由了。只能说这个，所以我今天没戴着假发，戴着一顶鸭舌帽。

我见他在发呆，便碰了他一下。

因为我知道，他是一个将死之人。所以我感觉他总有些怪怪的，真的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吗？

“有的有的，你等我一下。”我见他一走，就赶紧在四周光顾。但我的眼睛不敢暴露在监控下。

他没有水杯，吧台下摆着一箱矿泉水。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怎么干掉他，他就过来了。“我这有很多你慢慢试。看哪个好看。”他笑着跟我说。

他看起来三十几的样子，笑容很憨厚。

“爸爸！”这时他的女儿过来了，活蹦乱跳地跑过来牵住爸爸的手。看上去八岁的样子，声音很稚嫩。爸爸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我一想到这些就不忍心去做这样残酷的事。他有家人，有需要他养着的爸妈和孩子，有爱着的妻子。而我接下来做的，会终结这一切。

我不敢想象，他的孩子在他的遗体前痛哭的模样。为了我一个人去伤害这么多人吗？我的内心开始动摇了。

“姑娘，你在想什么呢。”他看我没有回答他，叫了我一声。

“啊好，你还记得我前几天来剪头前的发型吗？”

“这肯定记得啊，好像是男生的发型吧。哈哈，不得不说，你那个发型还挺好看的。小姑娘挺有个性的。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还记不记得。那我先回去了。”

“诶？你不买假发吗？”

“不买了，我都不怎么喜欢。”

“真奇怪，明明看都没看……”他小声嘀咕着。

回到家，我站在镜子前。像往常一样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的眼睛里，已经发生微妙地变化了。

我还是我吗？做出那种事，不就是畜生吗？可是如果不那样做，我的人生该怎么办？我很害怕啊。

“我就是畜生！”我的内心里响起一阵阵声音。

“我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却得不到一点补偿。杀个人而已，完全可以问心无愧！”

“我能承受这么多痛苦，为什么别人不行？根本不需要为别人着想！”

嗯，我真的很抱歉。

只能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