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卷·壹拾柒话

  黎明晨光初现，洛神宫寝卧中春色乍现，脑袋剧烈的疼痛感阵阵袭来，银发神女蛾眉紧蹙，缓缓苏醒。

  她半坐起身，指尖按揉着疼痛的部位，片刻后痛感减少许多，身体的苏醒终于转回意识的清醒。

  瞥见不着衣物的自己以及腰腹上莫名其妙多出的男性手臂，甄姬面目呆滞，愣愣转首看向身侧与她坦诚相见的红发男人。

  头脑中开始暴风搜寻昨夜的片段，然而记忆只停留在醉酒前的一秒。

  “呃……？”

  感到身侧异常，百里玄策迷蒙着双眼，睡眼惺忪看向甄姬，从她的眼神中读到探究和疑惑甚至是挣扎，他彻底清醒，整个人慌乱地起身。

  这一动作，甄姬身上松松垮垮的被褥也跟着掉，百里玄策余光瞥见白皙胜雪的肌肤肆无忌惮地露出，前者迅速将遮盖物再次扯上身，后者则瞬间充血，喉结滚动一下后将视线移到别处。

  “我们还是先将衣物换上罢。”甄姬难堪地开口。

  不语，百里玄策红着脸颔首，自觉下床拾了衣物到外厅更换，窸窸窣窣的声音挠着耳膜，甄姬心乱如麻。

  不紧不慢将昨夜的杰作重新穿戴好，百里玄策有意无意看向圆弧屏风后的风景——粉账垂地，隐隐透透榻上的倩影，曼妙的线条，纤细的蛮腰……昨夜在他怀里化成了一池春水。

想到，那勾人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耳畔，脑海开始浮想联翩，舌尖滑过利锐的虎牙，他又想吃掉她了。

不多时，甄姬换好衣衫，梳好发髻出来，白里透红的面颊上尽是尴尬。

——于是乎，八仙桌案前便出现了俩人大眼瞪小眼的一幕。

熏香袅袅漂浮在半空迷离双眼，素白的拇指紧张地摩挲着茶杯沿口，甄姬低垂着眼，不敢正视身旁人，良久沉默后终于鼓起勇气正眼看向百里玄策，率先开口问：“昨夜，发生了何事？”

“姐姐甚么俱记不得了吗？”他好不容易消散的热气再度蔓延开来，绯红自脸延伸向颈脖，伏在桌面的五指不自觉抓了抓，磕磕巴巴地说：“昨夜姐姐喝醉了，我将姐姐带回了寝宫，尔后……”

“尔后？”她的心脏提到嗓子眼。

他红着一张滴血的脸，难为情瞧了她一眼，弱弱说道：“事情便如姐姐今早瞧见的那般了……”

“你是说我，不是，我们……？”

心脏无休止地胡闹，甄姬无比希望百里玄策下一秒给予自己安心的答案，然而他只是绯红着脸不言语，垂下头小心地点了点，就这一个小媳妇般乖巧点头的动作判予她死刑。

望进漂亮的红色兽瞳中闪着几许羞涩和难为情，甄姬顿时觉着世界天旋地转。

酒，当真不是甚么好东西，她想。

正在甄姬苦思冥想该如何弥补过失时，一道声音惊的她从思绪中抽离，只因百里玄策忽地说道：“是姐姐先开始的……”

她冠冕堂皇的若无其事被揭穿，整个人僵硬呆滞，抬眸见红瞳中水汽氤氲，泪光闪闪满是不甘心和难过，他颤抖着嗓音沙哑地又强调了一遍：“是姐姐先开始的，主动摸了我的耳朵……在魔界，这是求爱的信号。”

甄姬有如五雷轰顶，难怪当初捡到他时，好奇地去碰他的兽耳，他不情愿地躲开还生气了。

“我，我问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一切，姐姐你，你还点头了。”百里玄策泪雨连连，磕磕巴巴地说。

“而且当时我问你认不认得我，你分明还唤了我小白儿。”

“是不是，是不是我把你弄疼了，你不高兴了？”

他抬起经泪洗过而愈加清澄的双眸望向她的眼睛，哭红的眼眶和鼻头让他瞧起来像极了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摇着尾巴眼巴巴目视人来人往，渴望被爱。

尽管百里玄策令人羞耻的话语令甄姬面红耳赤，终究她还是败在他可怜无助的模样下，软下心来注视着他，瞥见他金丝银线开裂的衣襟，内心的罪恶感更加一重。

她当真是混账啊，将昨夜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见甄姬没回应，百里玄策手足无措地哭着，颤颤巍巍地去抓她的手，口里哀求：“对不起，皆是我的不是，姐姐莫要不搭理我……”

她攥紧他的掌心，给予他安心的温度，强颜欢笑道：“并非不搭理你，只是我在想，该如何弥补这过错……”

翩跹的睫毛扑闪了一下，百里玄策止住泪，涩涩开口：“姐姐，我并非贪欢……”

“嗯？”

她不解地看他，他如饥似渴地袒露心迹：“我曾和姐姐说过还未及时候告诉姐姐自己的所喜，但如今我不想再等了。”

“我欢喜姐姐，尤其，十分，无比地欢喜。”

不顾及甄姬震惊的眼神，百里玄策心脏小鹿乱撞，脸颊又泛起显而易见的红晕，他补充：“不是后辈对前辈的欢喜，而是男女之间的欢喜。”

“我对你的欢喜。”

百里玄策如同思春期的少女通红着脸说完告白的话，忐忑的同时也让自己的心迹拨开云雾见天日。

也许第一眼见到她时，她便在自己心脏刻下了痕迹，每一次的接触都让那印记愈来愈深，逐渐地，他才发现缺漏之处刻印的是她的模样，而只有装下她，才会圆满。

他在魔界一直渴望而不可求的东西，如今近在咫尺。他是攀出隧道的幸存者，接触到了广阔晴朗的天空不愿再回到暗无天日的过去。

“叩叩——”

甄姬听见自己的心门被敲响，遂又听“啪嗒”一声，那粒不知何时被他埋伏在心脏的种子瞬间发芽生根，它肆意生长，顶开了心门将门外人放了进来，任他扎根据地。

剪水双瞳傻愣愣盯着眼前男人认真专注的模样，明明诸如此类的话语听的数不胜数，明明对象的态度也相差无几，但他的坦率直接莫名让她心悸不已。

她记着的没错的话，这该是第三次，对他心动。

长期以往被理智压抑的欲望爆发，她被吞噬其中，无法拯救。

“姐姐说过日后我若再有欢喜，便告知与你，我也说过，届时你不准逃。”

他饱含期待的目光可怜兮兮投向自己，手心也应了“不准逃”这句话被他死死禁锢，耳畔听他蛊惑人心的低音说道：“我也想成为姐姐的欢喜。”

袅袅熏香渗透了他的言语，飘入耳间好似也起了安神的效果，甄姬犹如中了蛊，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任由百里玄策覆身靠近。

“若你应允，不要推开我……”他说。

沉香扑鼻，是他的气息，她被蛊惑，心甘情愿随他任性一次。

朱唇上柔软触感扩散，他小心翼翼地含住她的唇，有意无意地亲吻。被突如其来的炽热惊醒，她瞳孔微微紧缩，他瞧见，心凉了一半，而后一瞬她眉眼温柔沁人，阖上眼按上他的后颈加深这个吻。

半晌后，暗红的瞳眸燃起两簇火焰，唇舌退离后不确定地唤：“姐姐……？”

她勾唇一笑，抚摸他的脸颊，说：“那你要听话一点。”

刹那间被宠溺淹没，百里玄策沉溺其中不愿自救，兴奋热烈地再度封上甄姬的唇。

“我会很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