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3）

这已经是樱空释来到的第四个场景了。

这一次，到了落樱坡，在樱空释第一次遇到自幻灵族而来的樱殇冰羽的地方。

此时的慕雪已经虚弱的不行，感觉碰一下都会随风而散。

霰雪没有说话，努力地克制自己，静静地护着慕雪，陪她走完最后一段时光。

舍弥站在不远处，只是静静地看着，来送她最后一程。

樱空释甚至恍然觉得，这就是他们在落樱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也是在这个地方，也是樱空释找到的樱殇冰羽，也是站在不远处的卡索。

只是一个是相遇，一个是离别。

命运竟是这样的捉弄人。

“霰雪……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真的好高兴，好想和你一起走下去……”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慕雪的脸庞流下，霰雪伸手想替她拭去，却没想到径直穿过去。

原本极力克制的泪水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你看我……真是的，这么大了，还在哭，弄得……弄得你也哭了。”

“那我们高高兴兴地，谁也不哭。”

慕雪挣扎着起身，虽然已经触摸不到慕雪，但霰雪还是想将她撑起来，慕雪就用指尖一点一点描绘霰雪的轮廓，好像这样，就可以永远记住霰雪了。

“如果……如果有下辈子的话，你一定要来找我……”

“一定会的，一定要等我。”

慕雪最后逐渐化为一点点的荧光，环绕在霰雪身旁，不肯离去，霰雪颤抖着手，泪眼婆娑，想抓住那虚无缥缈的光，直到光芒一点一点消失殆尽。

霰雪之后没再哭了，在那里坐了很久，双目无神，就定定地望着远方。

原来人悲伤到极致，是真的不会流泪的。

那一天，刃雪城的雪下得特别大，茫茫大雪与落樱坡的樱花交杂在一起，孤寂凄凉，以后不会再有人拉着霰雪吵着要出去玩了。

樱空释虽然就在旁边看着，却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喉咙干哑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再次睁开眼，樱空释是被摇醒的。

眼前是一片混沌，他看向脚下的大地，已经开始出现了裂痕，天上许多火星坠落下来，火光冲天。

地动山摇，房屋倒塌，尸横遍野，人们痛苦的喊叫着，奔跑着，有失去了父母在啼哭的婴儿，也有放弃了生存的人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俨然一副人间炼狱的景象。

突然，一个逆着人潮而行的小男孩吸引了樱空释的注意。

“小七！小七！”

“六哥！这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樱空释看过去，竟然看到了从废墟里走出来的樱殇冰羽。

现在的樱殇冰羽与樱空释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完全不同，原本银白的头发因为灰尘而变得灰白，脸上也沾满了不知何处蹭到的泥土，衣裙也被划出了好几道口子，整个人狼狈不堪。

“冰羽？看来这里……就是幻灵族了。小七？原来冰羽在幻灵族排行第七么。”

小男孩看到樱殇冰羽，赶紧过去将她带出来，“快走，父王和母后已经在等我们了。”

“等我们？”

“路上说。”

两个小孩极力躲避着四处逃窜的人群，互相搀扶着朝着不远处那座最高大的建筑走去，樱空释也紧随其后。

因为有灵力的支撑，那座建筑并未倒塌，他们进到大堂里，身着华丽的国王和王后眺望着外面的惨状。

“阿辰，过来，父王有些事要交代你。去到三界以后，好好照顾阿洵，还有，一定要记住，寻到赤凝莲。”

“是。”

“赤凝莲？冰羽之前似乎提过是因为赤凝莲的枯萎幻灵族才会毁灭。”

一旁的王后将樱殇冰羽唤过去，用幻术拂去樱殇冰羽一路摸爬滚打留下的痕迹，一脸慈爱的看着她，而后将她拢在怀里，做最后的告别。

“阿洵，好孩子，好好活下去，你是我们幻灵族的希望。”

“母后……”

方才来的路上，小男孩也同樱殇冰羽大概讲述了一下，此番，他们要被送去三界。

“阿洵？难道是冰羽的乳名吗？”

“好了，时间到了。”

只见国王竟然直接劈开了一条裂缝，将他们两个推进去，在裂缝彻底合上的那一刻，宫殿也随之坍塌。

而樱空释被一道黑雾透过身体，从梦境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