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于慊看着手机发呆，心说怎么是“老五”呢？这个“老五”不是外人，以前在北京学员班学相声的时候，这个“老五”在旁边剧团学评剧，比于慊大三岁。关系已经不能用好来形容了。

　　咱们都有最近乎的朋友，有多近？就是见面用“你孙子又胖了”打招呼的近。

　　嘘寒问暖不会，更别说什么柔情似水了，老北京人关系铁的都是骂着打招呼的。

　　当初这俩人还打过一架，十五六的小伙子，年轻气盛，说打就打的。

　　在学员班学习，也有休息的时候，但这时候休息师父不叫出门，也总有那不听话的孩子，偷偷地跑出去，要是让师父发现了，或者是有师兄弟告状了，免不了一顿教训。

　　于慊和这个“老五”就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两个，这俩人也怪，偏偏都爱吃烤串儿。

　　剧团门口闹市有卖的，那天俩人正好同时逃出来买，也是凑巧了，就两串儿了，多了没有，于慊抢找了，正美呢，那“老五”过来了。十七岁，比于慊高半头呢。

　　“哎，小孩儿，你那串儿分我一串儿。”

　　于慊不给，死死攥着。

　　“嘿！我给你串儿钱还不行吗？我买你的。”

　　于谦还是不给，他急眼了。心说我这儿冒着挨打的风险出来，你还不给我一串儿？小屁孩儿，打！

　　于慊也不是吃哑巴亏的人，转天就给他告状了，那“老五”还是没少了那顿打。

　　打那儿起，这俩人算认识了，也是，不打不相识，俩人就烤串儿展开话题，越聊越投机，越聊越兴奋。为什么啊？都是爱玩儿的人！

　　于慊爱玩儿我们都知道，偏偏又遇上这个玩儿家，可算是聊到一沓去了。可自从于慊去了天津，就不怎么联系了。也没什么大事，这是兄弟，又不是情侣不是闺蜜，多长时间不联系也还那样，见面就“孙贼！”

　　老郭看于慊发呆，不知道怎么了，“慊儿哥？”

　　“啊？”于慊这才回过神儿来，“哦，走，咱直接找他去，我一哥哥。”

　　“哦。”

　　一行人穿街过巷，到了一家四合院跟前，真气派！现在住四合院的人家真不多了，那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家。

　　“汪汪汪汪汪汪......”还没进门就听见一阵狗吠，听声不是一只，也不是两只，就跟到了狗市似的。

　　“谁？”里面人问，于慊一听，是那孙子没错了！

　　于慊没回答，想着逗逗他，撺掇张昀磊回答。张昀磊一喊“租房子的”把那人吓了一跳，租房子？这是个孩子吧！可也开了门，一开门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哎?”这一声还没说出来，于慊马上看着他乐了。

　　“孙贼！我！”

　　那人先是恍惚了一下，接着也笑了，“呦！孙子你怎么来了？”

　　“我今儿可不是来找你玩儿来了，我有正事找你。”于慊说完，指了指身后三个人，“这三位我在天津认识的，都是说相声的，郭德冈，李青，高丰。这孩子，是德冈徒弟，张昀磊，我跟你说，这孩子可有灵性！”

　　“哎呦行啦行啦，絮絮叨叨。快进来吧。”

　　“得！”

　　说着五个人都走进去，老五安排了马扎，五个人坐在院子里。张昀磊是小孩儿，当然没资格坐着，提着鸟笼子在院子里瞎转悠。

　　“怎么了慊儿？什么事儿？”于慊先是把起因经过结果说了一遍，又说了此行的目的。

　　“嗐，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老五一脸淡然，可能因为都是兄弟，太熟了，多少有点小痞子的口气，不过也不奇怪，三十刚出头，哪儿那么稳重，“我现在有三处剧院能用，一会儿我领你们去看看。”

　　“靠！你说给就给啦？我们兄弟几个这刚来北京，没观众没名气的，你给我剧场让我们几个开饭店啊？给我们找几场演出！”

　　“演出就演出呗！靠，好像我安排不了似的！不是我跟你吹，就北京城这几个有名的小剧场，你想在哪演跟我说，我马上我就给你......”

　　“行！那我等你好消息！”于慊打断了老五。老五这人哪哪都好，就是有时候爱吹个牛，想想也无妨，人家有钱有势有能力，你要什么人家真能给你安排，不是光吹牛不干正事儿的人！有吹的资本。

　　“哎？不是，这就走啊？”

　　“我们几个有正事儿呐，你以为跟你似的整天玩儿小狗啊？”

　　“干嘛去啊，好久不见的，在这儿玩儿玩儿呗！”老五这么久没见着于慊，也是想他，兄弟！想了吧，又不好意思说。

　　“找房子住下！”

　　“嗐！我以为啥事呢！在这儿住下呗，我这儿东西厢房都闲着呢！”

　　于慊想也没想，“行。”

　　“草！你孙子是真不客气！”老五表面着骂他，心里还挺高兴的，来了玩儿的伴儿了。

　　老五很快把五个人安排下，都是老爷们儿也不用分房了，老郭李青高丰在西厢房，于慊张昀磊在东厢房。

　　约好了明天就出去找演出队演出，晚上又烧了点小酒，煮了点儿花生毛豆几个人喝了一顿，谈笑，甚欢。

　　这就是兄弟，不藏着不掖着，能嘻嘻哈哈，能谈正事儿，关键时候也还得是兄弟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