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沉寂的夜空缓慢流转，星河偏移，颇有星沉之势。

冰泉浸湿发丝，水纹荡漾于指间，轻抚着面颊。睁开暗金的眼，深沉的目光投向这一片天空，清澈的眼眸中染上一丝混沌与仇恨。

妖王摩哥斯这……是哪里……

冷……很冷……

冰水一直浸透进骨中，夹杂着冰渣，缀着悬浮的雪絮，但比起寒冷，更多的是麻木，全无知觉的麻木。

金色的纹路于面颊闪着幽光，这是神明给予的审判，因为，他是妖王。

透过近乎凝滞的水面，他看见了自己的容貌，是自己曾经的容貌。墨绿长发披散于肩，是这样柔顺，弯曲的弧度又是这样优美。金色橄榄枝戴于长发间，柔情近乎从金色眼眸中溢出。雾川蓝与橄榄绿的眼影点缀，与金色纹路交织，却显出些许妖艳之意。

妖王摩哥斯这……是我？

嘶哑的声音颤抖，许是寒冷，许是沉默太久，或仅仅是不敢相信。

身旁没有暗黑战神联盟，没有现在为了利益或是其他而聚来的部下，而此刻，一座辉煌古城的影在面前一片虚无中隐隐浮现。

他的瞳孔骤然收紧，呼吸急促，跌跌撞撞地奔向这幻影，无数人影旋转着急速飘过，似是走马灯。

他奔至一神像面前，一位少女虔诚地跪着祈祷着，他听到了少女低吟的赞美诗。毫无疑问，神像塑造的形象正是他。

他掀起嘴角，绽出一丝温柔的笑，却只是一瞬息，一刹那，狂风骤起，黄沙肆意飞舞，他抬手阻挡，待风停，一切尽数失色，而那位少女，也成为了没有呼吸与温度的雕像。

妖王摩哥斯…！！！怎么会！

慌乱，无助，他捧起少女的面颊不知所措。

残沙自指间流淌，直至雕像消失殆尽，化作一滩散沙。他疯狂地抓起散沙，手中的却只是沙子。顷刻间，古城化为尘埃。

忆梦（往昔）哎……

轻轻的叹息声，掩埋在风的低吟中。

妖王摩哥斯是你！你……

摩哥斯压着怒意，欲言又止，半晌。

忆梦（往昔）堂堂妖王，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忆梦（往昔）怎么，哑了？

妖王摩哥斯不要窥探我的记忆。

死寂的沉默后，摩哥斯忍着怒意强作淡然道。

妖王摩哥斯也不要……干涉我的梦境。

忆梦（往昔）我所做的只是为你创造了这个梦境，在梦境中重塑了古城，而至于古城的命运走向……

她伸出左手和右手，掌心各凝出光团，左手光团所描绘的即为现在的景象，右手的则是古城繁荣与兴盛。

忆梦（往昔）在于你的选择。

妖王摩哥斯什么意思？！

忆梦（往昔）你若是相信古城已亡，那便亡了，反之……

忆梦捏碎了光球中的幻影，不紧不慢地继续道。

忆梦（往昔）那便永恒。

摩哥斯再度陷入沉默。

忆梦（往昔）你想要魔界之门，此话不假。

忆梦（往昔）但，你同时也想要时间控制器。

妖王摩哥斯！

忆梦（往昔）你要魔界之门的目的只是因为使用时间控制器需要大量能量，而魔界之门所蕴含的所用能量恰可以达到你的目的。

语气依旧漫不经心，眼眸中带着杀意的柔情一步步诱引着牵动着摩哥斯的思绪，使之不寒而栗。

忆梦（往昔）你说，我猜对了吗？

妖王摩哥斯……

妖王摩哥斯不愧是忆梦，无论何时，总是以玩弄人心为乐。

沉默后，烟尘扬起，同一瞬，忆梦的身影消失。

…………

冷月黯然。

酣睡的均匀呼吸声夹裹在风的呜鸣声中，雪地的白茫茫上，一块裸露的灰色巨石显得格外突兀，巨石上，是一抹鲜红的身影，飘摇在风雨中，似乎随时都会被一片白茫茫吞噬，显得格外羸弱。

她正环臂立于巨石的边缘，凝望远方。

暗月（黯淡）烟罗——

暗月低声呼唤着她。

烟罗（癸）暗月…？你怎么……

暗月（黯淡）睡不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保存体力，你去休息，换我守着吧。

烟罗（癸）不必。

烟罗依旧凝望着远方，仿佛沉入漫天星海中。

暗月（黯淡）你的眼里有血丝。

暗月（黯淡）真的不用吗…？

语气中满是担心。

暗月（黯淡）在这样冷的环境里，休息不当是会生病的吧。

烟罗（癸）……

生病……大概会给各位惹麻烦吧。

真的，很困啊……

烟罗（癸）那好，前半夜你来守着，困时记得叫醒我。

烟罗说着，从巨石上跳下，走向一处无风的角落，背对着暗月，拧开随身携带的小瓶子取出一粒药片，又摘下一团雪，将其揉进雪中就着雪咽下。

呼吸渐趋于平稳。

暗月听着她的呼吸，捡起一块碎石压住字条，纵身跃下，身影也消失在夜色中。

…………

暗月（黯淡）迪恩大人。

面前银白的机器人没有回头，声音冷淡。

迪恩如何？

暗月（黯淡）果真如大人所预料。

迪恩冷哼一声，目光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