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记忆里的小道,下了山路,上了官道,径直抵达卞源城,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大半时辰。
交了费用,连明依照卞源城的规矩,牵马入城。
人声喧嚣,沸反盈天。
卞源是座大城,每天都是热热闹闹的。
她似是新奇地看着这里的繁华景象,小心绕过人群,先是去了城东。
那里残缺的墙头上正躺着两三个百无聊赖的乞丐。
她见怪不怪地喊道:“小六,帮爷跑个腿儿。”她亮出了一盒大饼和一串铜钱。
那叫小六的闻风而动,噌噌几下窜到连明面前,眼睛发着光。
“连公子有什么要给墨云吗?”
连明笑骂道:“就你懂。”
“给爷带封信,还有这个,小心点儿,这花精贵。”
安排好后,连明便不再管他,晃晃悠悠、闲庭散步似的,终于来到了五福堂。
五福堂作为药馆中的领头羊,早上还没开门,外面就已经排起了长龙,现在已经日暮西垂了,但队伍是有增无减。
连明牵马走进后巷,便见着一个弱冠书生打扮的男子。
她笑道:“做人兄,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岳重新闻言脸色一黑,原本的焦急全被冲散了。
――他字做人这事儿自从被这个小兔崽子知道后,见他一回喊一回,逼的他非常想杀人泄愤。
连明笑嘻嘻道:“诶岳哥做人别这么小气嘛。”
岳重新接过她的缰绳,在她脑门儿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就你贫。”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五福堂的后院,把追云安置好,才干起正事儿。
连明一把扯下自己的包袱,直接扔给岳重新,大爷似的躺上了院里的一把竹椅,眯眼道:“岳哥,价钱公道点儿啊,咱们爷俩儿都要没饭吃了。”
岳重新进里屋取了秤,听了个乐呵,道:“别哭穷,谁没钱你都不会少一口大鱼大肉,放过咱小老百姓吧。”
两人相互打趣,只听“叩叩”的敲门声响了。
岳重新是笑着去前屋,丧着脸回来的。
他在连明身旁坐下,唉声叹气的。
连明不理他。
岳重新故意弄大动静,可她还是没反应,摇着把椅子好像睡得正香。
他捏着嗓子故作柔媚,“爷――”
连明直接把掌心摊开摆在他面前――办事可以,拿钱来。
岳重新暗骂一声“掉钱眼儿里了”,嘴上不情不愿道:“成成成!”
连明垂死病中惊坐起,“洗耳恭听。”
他说出了事情始末。
正说地上头的时候,连明忽然打断他,“等等,你说你那个什么知己叫什么?”
“白疏风啊。”
连明恍然大悟。
她说怎么这人名字这么耳熟,原来是之前就听岳重新唠叨了不下八百遍了。
“你说白疏风那一伙人被山匪劫走了?”
岳重新点头,“对。我想着,既然是在寒露山,说不准你会熟悉些,如果有交情那就更好办了。”
忽如其来的心虚像是要把她淹没,但片刻后她又重新说服自己――又不是她劫的,她虚个屁啊。
连明撑起了下巴,笑着看他,把岳重新看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毫无心理压力地忽悠道:“岳哥你也知道,我跟老爷子在寒露山日子过得也不咋地,风餐露宿,爷俩又不是能打的,那帮土匪虽说没动我们,那也是看我爷俩老弱病残……”
岳重新面无表情地听着连明诉苦,他已经get到了对方的疯狂暗示。
拿钱!
什么都别说了!
拿钱就对了!
他肉眼可见地面容扭曲了――他这是上辈子把自己全家卖了,才会这辈子碰见这么个坑货的吧。
五福堂一直跟连老爷子的老伴儿有生意往来,现在老太太去了,就由她那个孙子接手生意,五福堂的老堂主一见,索信也把自己孙子调出来磨练磨练。
岳重新悲哀地想,以前连明不是这样的,她跟个小女孩儿似的,可讨人喜欢了,可怎么这人越长越大,越大越不要脸呢……
他悄悄抹了把泪,把一喉咙的心酸咽进肚子里,打断了连明的滔滔不绝,然后一脚踏进了深渊,再也拔不出来。
“这次的药总共十金,我再给你五金,不能再多了!”
连明露出了笑脸,喜滋滋道:“好勒!”
岳重新:……给多了!
但君子一言那是驷马难追,岳重新哭着脸完成了这笔交易。
连明颠了颠装着伙食费的包裹,然后掏出一锭银子,“我要你们堂里的卷蔓。”她知道轻重,这会子不能再薅岳重新了。
岳重新看着脾气好,其实记仇得很。
她得打一棒子给颗枣。
岳重新的脸色果然好看起来――卷蔓不是常见的药材,但也不是名贵的,一锭银子绝对是血赚的。
虽然感觉有些不对,他还是亲自去取了药材,称足分量给连明包好后,送她离开。
“你这次不去醉心楼了?我记得前些日子那个墨云还给让人给我捎信说她想你了。”
连明脸上带着迷之微笑,“我已经搞定了。”
岳重新看着她自信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喟叹,然后目送她荡出了自己的视线。
听我狡辩谢谢话本白夜的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