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应外合

无人镇的村口，废弃的民房里亮着昏暗的白炽灯光，早已锈迹斑斑的门牌在夜风发着凄凉响声。风吹过这条破败的小巷，发出一阵又一阵如同哭泣般诡异的声音。

　　这时民房的门被一只干枯的手一把推开，接着一个穿着寒酸体型消瘦中年的男子被从屋子里面推了出来。男子一只脚在台阶上还没站稳，就被人一脚踹倒在了台阶底下。

　　“再说一遍！老子没出千！FU#＆！”男子冲屋子里大骂一句随后便裹紧了外套一瘸一拐地扬长而去。而屋子里面的人们则依旧见怪不怪地继续打着手里的扑克牌，数着手里的钞票。

　　类似这样的现象，几乎每天晚上都会上演。千篇一律的叫骂声，甚至开始叫人有些厌烦了。因为这就是赌博，有赢的就会有输的，同理就会有输了不服气的。

　　昏暗的赌桌上赌徒们发着贪婪的笑声，又一次肮脏的交易再一次圆满结束了。

　　几乎每一天的夜晚，都会有一些不知来自哪里的赌徒聚到这间破房里赌博，喝酒。甚至一些靠着出卖肉体过活的人也会为谋取些外快而混入其中，到这里揽客。

　　而在这黑暗的地下赌场附近，一辆阴影里的旧卡车里，有着两双锐利的眼睛正在盯着那里，仿佛是在等候某个机会。

　　“就是这儿了？”安静看着瑞普手中的印有特殊符号的纸片问道。

　　“或许是。在这儿等着。”瑞普把纸片放进了大衣口袋里并打开了车门。

　　“我不能一起么？”安静将半张脸探出车窗淡淡道“那儿貌似很嗨的样子呢。”

　　“但那不是你能去的地方。”瑞普伸手一把将安静的兜帽扣在了她的头上讲道。安静扶弄着兜帽苦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瑞普转身合上了面罩并把短刀藏到了大衣后边以免露出马脚。

　　废旧的石灰路面上坑坑洼洼，地上的积水在灯光的照映下倒映着一股淡鹅黄色的微光。

　　雨水打湿了他的兜帽，顺着黑色的妮子大衣滑落到了地上。瑞普双手抄着口袋，很从容地走到了赌场门口并敲了敲门。

　　“哟，又有新朋友来了？”开门的是一个强壮的赌徒，他满脸淫笑着慢慢推开了门，好像是在欢迎某个旧友一般。

　　“今天是你？”瑞普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纸片冷冷道“也好，我能进来么？”

　　“哟呵，是个高冷的boy嘛？”赌徒不断地淫笑着，仿佛是在看着什么很有诱惑里的东西。“今天是玩钞票……还是玩内个啥呢？”

　　“哦？服务挺齐全么？”瑞普走进赌场，一股浓重的大麻味和某不明体液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赌场的牌桌并不大而且只有四桌，倒是来这里的赌徒却让人很是以外的多。

　　“小哥～来爽一下嘛？”几个打扮妖艳的女子在一边的床上冲着瑞普搔首弄姿，而在一边的椅子上还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在那里正做着一些不堪入目的事情。

　　“嘿，哥们儿。喜欢男的吗？”

　　“要么？吸一下，让你爽上天！第一包不要你钱！”

　　“来赌一把吗？一本万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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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周围嘈杂的声音，那些面孔，那些已经不像是人间的光景。瑞普心里庆幸着，还好没有带安静进来。

　　“不过我想，你们今晚的活动很可能要结束了。”瑞普观察着四周，对那些过量吸食毒品后恍惚的面孔淡淡答道“天很晚了，劝你们出去别遇到外边的野兽。”

　　“哈，哥们儿？你想干啥？赌钱还是砸场子？有钱上桌玩儿，没钱滚蛋！”一个手拿水果刀的赌徒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大骂着。瑞普低头打量了他一下，便故意的后退了半步。

　　“这小子该不会是警察吧。”话音未落，强壮的赌徒立马锁上了大门并从一边拿出了一把甩棍。

　　“呵，是警察又咋样？外面我都看过了，一个鬼影都没有！”持刀赌徒上前一把抓住了瑞普的衣领道“我看，这小子估计是从哪个医院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吧！”

　　“我要见你们这儿的管事的。”瑞普扯开抓住他衣领的手冷冷道。

　　“呦呵！还挺横！”持刀赌徒后退了两步一副傲慢地向周围的人说道“我TM叫你横！”

　　持刀赌徒迅速转身将手中的水果刀猛地挥向了瑞普！只听一声沉闷的金属的碰撞声，持刀赌徒的刀刃以深深插进了瑞普的小臂肌肉里。没有任何躲闪，更没有丝毫的犹豫，瑞普直接用他的手臂硬生生地挡下了这一击。伤口里并没有血液流出。

　　“什……什么？这……这这什么玩意儿！”持刀赌徒害怕地松开了拿刀的手，此时水果刀已经完全卡在了瑞普的手臂上。

　　“你还不够看，小子。”瑞普伸手将赌徒的刀拔了下来，并将赌徒拉到了他的面前。

　　“我…我不是……管事的在在在……”刀刃抵在了赌徒的咽喉，他的嘴唇颤抖着额头不停地冒着冷汗，几乎已经快到了脱水的地步。

　　“是谁！”瑞普将赌徒扔到了一边床上女人的身上大声道“不得不承认。你们刚刚的话里确实有一部分说的不错的。”

　　“我意识确实不是很稳定！所以你们也不要跟我来刚刚那一套！还有我对你们的耐心已经足够多了！现在，我说，我-要-见-你们的管事！现在！马上！”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变得镇定了下来，仿佛是被打了一记镇定剂一般。他们看着瑞普，也许他的确不是警察，但他也的确危险地像一头猛兽一般。

　　“我……我这就……”就在强壮的赌徒扔下甩棍准备转身逃脱时，一把水果刀突然插到了他面前离他不到几厘米的门板上。

　　“你们既然都在，就别想出去！”瑞普过去一把举起了那强壮的赌徒道“那么着急跑，也许你大概就是了吧。”

　　“我……我我我……是。我是，我就是这个赌场的管事……您有……有何贵干？”强壮赌徒连连答应着说道。

　　“你们的组织在哪儿？”瑞普顶着那打个儿的额头低声问道。

　　“你…说的什么？……我不知道呀。”强壮赌徒耸了耸肩回答道。

　　“别给我装傻。”瑞普一头撞在了那壮汉的鼻子上，那汉子的鼻子里随即喷出了两行浓浓的鲜血。接着瑞普贴着他的耳边低沉地道：“你们是谁。你干过什么事，我都一清二楚。乖，现在告诉我，他们在哪儿！”

　　“从……从这儿往北……有一个废弃的居民区……那那那里就是了。”壮汉便慢慢地断了气。在瑞普那加装了小型爪刃的双手中……

　　“哼，还算不错。”瑞普满意地松开了手，扔下了已经休克了的壮汉。“今晚的事都烂进肚子里，就暂且留着你们的命。”

　　瑞普随手从身旁的床边捡起了一件内衣，擦了擦沾在他手上的血。

　　“谢了。”

　　走出赌场，瑞普大步拐到了街边的小巷里，从另一边绕回停靠在阴影里的卡车旁。

　　安静已经在卡车外边等了好一会儿了。很明显，她并不像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类型的女孩。

　　“久等了？”瑞普压了压兜帽淡淡问道。

　　“才五分钟而已。”安静抱着手臂仰望着头顶的天空回答道。“有所收获了吗？”

　　“啊。有一道疤，仅此而已。”瑞普抬起左手示意了一下自嘲道“我们最好还是步行吧。”

　　安静没有回应，她转身打开了车门从里面拿出了她随身携带的百纳包并挎在了身上。

　　“身体是能修复的也该注意着点。就先这样吧。”安静解下了脖子上的短围巾绑在了瑞普受伤的手臂上。

　　“嗯。谢了。”瑞普对安静的举动先是吃惊地愣了一下，接着他立即带好了自己要带的装备，紧跟上了安静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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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普。”

　　“嗯？”

　　“你会痛吗？”

　　“……你问这个干嘛？”

　　“啊，不…没什么。”

　　“偶尔会吧。但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疼。”

　　“你那该不会是心痛吧。”

　　“也许是吧。但那种痛是你这个年纪所不能理解的。”

　　“你到底几岁了？”

　　“我……不知道。”

　　两人一路无言，就像是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样。安静不经意间加快了步伐，她一边走着一边在想，瑞普这个人，这个除了自己的名字外，丝毫不了解自己的人。

　　安静记得她在刚刚认识瑞普到现在，差不多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是她刚刚准备离开家将要到外地上学的时候。

　　两年前。那是一个秋天的下午，正是即将入冬的时候。安静独自推着一辆满载行李的手推车，走在一片农庄外的一条通往机场的小路上。

　　橙红色的夕阳撒在刚刚收割过的田野上，一个挺拔的身影矗立在路边的小山坡上眺望着远处的葡萄园，眼中一片迷茫。

　　“哎，你。在那儿看什么呢？”安静看着如稻草人般一动不动的银发男子不解地问道。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但她以前却从没有在意过这个奇怪的人。她想，虽然没怎么说过话但也算混过眼熟了，既然现在自己要走了就顺带着道个别吧。

　　男子莫不作答，依旧在那里继续眺望这什么。自田野里刮来的凉风吹动着他单薄的衬衫，风吹着他的领口与下摆露出了他衬衫下那些精密的零件接缝。

　　“你怎么一直在这儿站着？”安静诧异的问。

　　“我不知道。”银发男子发着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回道。“只是觉得这儿有点熟悉。”

　　“你站了多久了？”安静放下了手推车和他聊了起来。

　　“几个小时，几天还是几十年？”银发男子俯视着山坡下那个素不相识的女孩说道“我看过这里的麦田收割和播种。”

　　“那是上个月的事。”安静苦笑了声回答道。

　　“二十九次。”银发男子继续补充出了一个数字，让安静忽然觉得浑身发冷。二十九次，也就是意味着二十九年！

　　“要是那样的话，我就该叫你大叔咯。”安静极力转移着这份尴尬，好让自己对这里有个好一点的印象。

　　“可我才出生五个月。”银发男子望着头顶飞过的归鸟长叹道。

　　“额。。。我还有事，先走了哈。”安静推起了手推车准备转身离开。因为在不经意间，她的时间已经开始变紧了。再过不到两个小时去国外的航班就要起飞了，而她从这里搭车到机场最少就需要两个小时。

　　“我叫瑞普。我只记得这些。”银发男子转身望着安静匆忙离去的背影张口讲道。

　　“安静！”安静边走变大声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只见话音刚落，银发男子又陷入了沉默……

　　那个时候，他到底在看些什么？那个方向出了自己家的庄园以外没有任何东西。然而他很明显并不是在看自己。安静挠着自己的头发百思不得其解……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瑞普与安静终于来到了那处荒凉的小山坡上。

　　此时，天上阴风骤起、乌云密布，成群的乌鸦在空中不安的盘旋着。大片被荒废了的农田长满了杂草，摇摇欲坠的草棚、几近干枯的稻草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破败不堪，给着人一种十分凄凉和荒芜的感觉。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瑞普蹲下来从地上捻起一撮泥土淡淡的说道。“这里土壤的颜色和别处不一样。”

　　突然，就在安静即将要跟上瑞普的时候。安静忽然感觉到，一阵脚步声正在从她的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