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唐夭夭叹了口气，其实……被太爷爷染指的那个青楼女子并不是失足落水，是太奶奶故意为之，这也成了太奶奶一辈子最愧疚的事情

小的时候，唐夭夭在后花园玩耍的时候不小心被绊倒跌了下来，她走近一看，土里冒出了一个木盒子的一角，小小的她好奇心却不小，于是她开始挖，将木盒子取出来的时候，那里面装了一个信封，纸张已经泛黄，虽然那时唐夭夭年纪小，但很聪慧，不难看出，这封信似乎是太奶奶临死前写的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回望这一生，我自问无愧于谁，可唯独对一人，我有愧疚，回首当时我现在追悔莫及，那件事弄得我夜夜寝食难安，不过现在好了，我快要走了，终于可以放下，那个人，便是阿德（太爷爷唐德）那日醉酒后染指的青楼女子阿鸢，我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我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千金，从小到大，父亲母亲和佣人，谁不是对我百般宠溺疼爱？我从小就发誓以后我嫁的男人一定要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他只能有我一个女人，可那件事后，阿德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了，他和那个阿鸢都脏了！即使阿德把她赶走了，即使阿德发誓以后不再沾酒了，也即使，阿德从未停止过爱我，可我深知，他碰过别的女人了就是碰过了，这让我一颗骄傲的心无处安放，想到我和那个卑微的青楼女子共有了一个男人，我有时心里会很膈应，可那种感觉随着阿鸢的离开越来越淡，就在我和阿德恩爱生活着的时候，她竟然再次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我觉得可耻，我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她竟然还生了一个野种，每每我看到那个男孩的时候，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我，他是我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怎么能忍受？我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等委屈，终于，因为我极强的好胜心和小心眼，我崩溃了，我让人杀死了阿鸢，并把她丢到了河边……我看着她死不瞑目的仇恨的目光，我害怕，第一次，我指使别人，杀了人，以后每晚，我几乎都会梦见那个场景，我觉得我快疯了，可有一天阿德忽然要收下那个男孩，我起初很不高兴，因为那个男孩长得太像他的母亲了，我害怕，可我越来越后悔，或许我不该这么小的心眼，我真的后悔杀了她……于是我以后对待唐邑，就像对待我的亲儿子唐殷那般好，甚至更好，我太想弥补那个错误了……可我对唐邑太宠溺太纵容了，以至于后来他走上了歧途，我心里的愧疚更甚，我没能教好阿鸢的儿子……几十年后，人老了，心里一天比一天愧疚，当初那个帮我杀人的两个人已经被我打发了，现在整个上海滩，只有我知道真相，我已经憋不住了，我难过，我崩溃，终于有一天，我哭着告诉了阿德真相，我以为他会生气，会愤怒地指责我杀了阿鸢，我甚至以为他会一气之下和我离婚，可都没有，他说……罢了。他说他爱我，爱所有的我，不管我怎么样，他都能够接受，因为有了他的安慰，我好受多了，我和他搬到了后院，前院和前厅都留给殷儿打理了，弥留之际，我只希望我生前的善良能够抵消那一念之差的错误，希望老天爷不要将惩罚带给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