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和谁 上

谁和谁（乐队篇）

手机没电了。

白笛叹着气,看着手机屏幕右上角红色的没电警告。

昨晚手机没有充上电,早上起床的时候赶忙插电充了小会儿,好不容易赶在出门前充到了百分之二十几。但他不能不听音乐,抠抠搜搜地用到现在,能剩下百分之十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李勋?”

“嗯?

“手机借我听一下歌呗。

哦。"李勋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刚才飞机起飞他顺手关机了,现在打开,开了飞行模式以后递给白笛。“给。"他说。好。"白笛点开播放器,把耳机插上,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办法离开耳机。这是他从小学接触到MP3就有了的习惯

音乐对他来说是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没

太多的得失和利害。有的只是情绪的宣泄情感的表达,还有思想的传递

他更愿意自己呆在这个纯粹的世界里,这样就

不用去面对现实社会里种种的离散苦难。李勋听的歌和他听的歌完全是两种风格。

流行歌很少,更别提古典。多的是摇滚和说

唱,又燥又狂热。

他听得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没有摘下耳机。

有得听就已经不错了,还计较什么音乐风格。

吉他和鼓点交替,他睡不着。李勋拿着手机在玩,不知道在玩什么,他没有看。

P,K,14的歌终干结束。

他被李勋强行安利过这个乐队的歌,虽然不清楚是哪一首,但对主唱的嗓音和唱腔印象深

一阵短暂的空白之后是一段熟悉的钢琴前奏。

白笛微微地怔了一下

这首歌他在一个电台节目里面推过,他说他搞不清楚这首歌究竟要表达什么,还是李勋接过话题讲了一些自己对歌的理解,终于替他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

他还在奇怪为什么李勋会这么清楚,因为李勋这几年根本就不听流行,甚至在他听流行的时候表达过抗议,好像对他喜欢听流行很有意见,以至于某天玩他的手机把他的歌单里所有的林俊杰都给删掉了。

他没忍住轻轻地笑了一下。李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移回了手机屏幕上。

在飞机上手机没有开网络,他能听见这首歌就说明李勋在不久之前刚听过,缓存还没有清除

为什么听这首歌。还是说李勋总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地听他在听的歌。

是想听懂他平时都在想什么好对症下药在排练的时候治他吗。

他想着。

其实李勋说什么他都愿意听。只是他希望李勋多说他几句,所以李勋每次提的意见他都不会接受,指出的错误也不会改正。李勋把心思花费在他身上他就很快乐,尤其是

费尽心机地把他不听的歌塞到他耳朵里他

听

林俊杰的歌声停止了。

又是短暂的数秒空白,响起的是一首从未听过的歌。

他有些好奇,这首歌的曲风和李勋以前和叶渊玩的乐队的曲风很像。

他会对这个不知名小破乐队这么熟悉,当然是因为叶渊和李勋的关系很好。好到令他妒

可是他不能说。

他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去质问为什么李勋和叶渊这么好。

他有时候怀疑李勋和叶渊是不是好过,有时

候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于是他把这个乐队的歌翻来覆去地听了无数遍,直到某天他听到前奏就觉得腻烦。

耳机里的音乐进入了主歌,是同样熟悉的嗓

他恍然明白过来这首歌是李勋自己写的。他没有听过,应该是没有发表,也从来没有拿出来唱

李勋的嗓音偏高偏蕙,轻柔慵懒地唱着民谣,

混在箱琴略闷的声音里,还带了一点杂音和乱糟糟的车流脚步声。

他听不清楚李勋的歌词,只听出李勋到“我的心握在一个傻逼手里,我感觉不到它是不是还在跳动"的时候带着点咬牙切齿。

他想起李勋和叶渊有一首歌叫《你的心在哪里》,他猜这首歌的歌名可能叫《我的心在傻逼手里》

他想知道这个握着李勋的心的傻逼究竟是谁,但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勇气去询问一个答案

这首歌听上去是李勋自己无聊的时候在家里关起房门弹着玩的。以李勋现在对作品成熟度和文化承载的需求来说这首歌着实有些上不了台面

但他能从这首歌里窥探到一丝李勋内心的情感世界,而不像残莲（他们的乐队）的歌表达的对象都是更大更广阔的人海。

这是属于李勋一个人的一点点小小的私心和渴求,隐秘而私有。

他开始下意识地唱“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广东人的通病。他想着,耳机里的音乐播放到一半。他把耳机从耳朵上摘下来,手伸到李勋面前,拔下耳机的插头。

“怎么?"李勋抬头看他。

“不听了。"他说。

02

李勋摸了一下发烫的手机。

安卓机子就是这点不好,用一会儿就烫得能够煎鸡蛋。

白笛少见地没有戴耳机睡觉,两只耳朵空空

的,好像少了点什么。

这画面看上去有些奇怪。

在他的印象里白笛除了在排练的时候不会戴耳机,与他相处的几乎所有时间里胸前都会悬着一条,有时候戴在耳朵里,有时候只是挂着

像一道护身符,又像小孩从小戴在身上保命的玉佩。

那样对耳朵不好,损伤听力。他曾经说过白笛几次,但白笛依旧我行我素,把他的话当

耳旁风一就像玩手机,他说过白笛无数次不

要玩手机,至少不要在排练的时候玩手机,白笛从来不听,并乐此不疲地惹他发火。

有病吧。哪有人这样的。看他生气是不是很高兴

他有时候会这样想。可他舍不得说更重的话

他说什么白笛都一副不往心里去的样子,所

以他一直以为白笛心宽不在乎。但前不久有人跟他说白笛不是不伤心,他只是不让别人知道他在伤心。

那个人是白笛的初中同学,跟白笛的关系太好。好到被人起哄结婚发喜糖。所以这个

说法应该是准确的。他不会比那个人更熟悉白笛。

他捏着手机的边角,心里既酸又涩。尽管那个人现在生活在惠州,和叶渊的高中在一个城市,和他们之间有将近三个小时的距离。

他们说那个城市很好,不是很大,经济不算太

发达,但环境很好,风景也很好。在地理位置

上属于珠三角,没有广州那么拥挤,也没有深

圳那么忙碌,而且比东莞要干净。虽然工作机会不是太多,可是是一个很宜居的城市。

他之所以对这个城市了解这么多,也是因为那个人跟白笛打电话,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想让白笛过去。

他不是故意要偷听白笛讲电话的。

那次演出白笛跟他住在一个房间里,白笛就在他隔壁床上躺着,两个人之间隔着仅仅几步的距离。

他听见白笛说那我过去你是不是要给我包吃包住,不然我人生地不熟的为什么要过去找你。

电话那边回应了什么,白笛就笑得很开心。

这让他觉得痛苦而煎熬,所以在韩米加入他们以后他就以白笛抽烟臭死了为借口换到了明哥的房间。

他很少喜欢一个人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出手追求过。他还是怕白笛心里仍旧对那个初中同学记挂在怀。

残莲是一个很好的乐队,不可以没有小号键盘，副主唱。

他想着。叶渊说他就是太纠结。他不得不承认

白笛刚才听歌听到一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听了

可能还是音乐审美相差太多听不下去。

做摇滚乐队的乐手怎么可以一点摇滚都不听。

他找了很多喜欢的歌让白笛熟悉摇滚这种风格,几乎算是软硬兼施撒着娇把耳机硬塞到白笛的耳朵里。

白笛每次都很不高兴地听一整首歌,四分钟

对他来说好像度日如年,每次都愁眉苦脸。后来他学会把要听的部分精确到哪分哪秒,白笛总算能够坚持听完,并发表一些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真是很难缠的一个人。

他按开手机屏幕,点开播放器想退出软件的时候看见了底下正在播放的歌。

那是他的歌。

是他写的

他因为白笛写的

他甚至在这首歌的末尾用家乡话低声地念了句“白笛大傻逼

所以无论是谁都能听懂他正像个傻逼一样地暗恋着白笛。

他都忘了播放器里有这首歌在。如果他记得就

不会看都不看就把手机借给白笛吧

他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一直坠入深不见底的海里。粘稠冰冷液体包裹得他喘不上气

他小心地去瞟身边的白笛。

这个人紧闭着双眼,如果不是手上用力地捏着裤腿,他都以为这个人已经睡着了

他是听见了吧。

是生气了吗。

是不是觉察出他的别有用心,又得到了证实,

烦恼于怎样规避他的接近。

他将温度降下去的手机攥在手里,抵在下颌上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未完待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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