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二十五）

夜色越发的深了，仿佛浓稠的墨汁将周围覆盖，只剩下那几堆篝火给予半点儿光亮。

甘谷一双手一双手的扫视过去，他们的手上乌黑，仿佛刚从泥浆里捞出来一样。

直到走到靠后面，一个男人将双手缩在袖子里，只露出脏兮兮的手指。甘谷抬头看了这个男人，长久没有清洗的头发结成硬块，遮住他的眼睛。

甘谷又看了眼他晦灰暗的手指，冷着声音道，

“把手全部伸出来。”

男人僵直着身体，沉默的低着头。甘谷没有说话，等着他自觉的把手伸出来。

谁知，变故突生，男人一把推开甘谷，往旁边跑去，嘴里喊道，

“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我没有被咬，我真的没有被咬！”

面色惊恐，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团团将男人围住，眼神警惕的盯着他，深怕他突然朝自己扑过来。男人看着这种情况，摇晃着脑袋，边往后退边叫喊着，

“你们不要过来，我没有被咬。我不会变异的……”

夏溯站在圈外，看着逐步朝他逼近的众人，篝火照映着的神色晦暗不明。这太像一场闹剧了，白天还是并肩作战的队友，到了晚上，却变成了你死我活的敌人。夏溯作为剑灵的时候，看到这种戏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现如今变成真人看到这场闹剧，心中竟不知作何感想，只觉得人类情感的脆弱性。

男人隔着人墙的缝隙对上了夏溯的眼睛，嘴里叫嚣着道，

“就是你，就是你害的我，你为什么要污蔑我！”

又看着其他人，眼泪流了出来，

“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

甘谷顿了顿，神情无奈的道，

“我们……没有办法……”

下巴一扬，躲在暗处瞄准男人的司机扣下扳机，枪声响起，男人睁大了眼睛，仰面倒了下去，倒在了茫茫夜色之中，融进黑暗里。

夏溯抬眼去看那个开枪的司机，他的神情冷漠，仿佛毫不关己的样子。

秦月走过来拍拍她的肩，安慰道，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在意那个男人的话。如果他早点说出来也许还有的救，但是他选择了隐瞒，这就决定好了他自己的命运了。”

夏溯抬头看着秦月，问道，

“末世，是这样吗？”

是这样吗？秦月在心里问自己，是这样，性命如蝼蚁。然而她看着少女年轻的面庞，只好说道，

“这个世界，她原本不是这样的。”

夏溯点点头。

另一边，甘谷蹲下来，将男人的袖子拉了上去，只见两个血肉外翻的牙洞，伤口已经开始腐烂了，连男人的整个手背都腐烂了。男人额头的枪伤，流出红绿色的血液。

甘谷站起来，看了几眼众人，道，

“挖个坑，把他埋了吧，当做最后能为他做的了。”

几个人开始原地挖坑。

甘谷回到篝火旁，看了眼坐在篝火旁的夏溯，无言的喝着司机煮的糊糊。

夏溯又吃了口压缩饼干，实在吃不下去了，只好放进包里。突然想起自己兜里还有一个秦母给的芒果，连忙拿了出来，闻着芒果的香味，夏溯觉得自己好像轻快了不少，慢悠悠的剥皮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