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穷·心

已是正午时分，不知是哪位太阳公子挂在当头。

温源谷中吵吵嚷嚷的，清澈欢快的泉溪敲打着岸石，泠泠作响，往着合虚山的方向奔流；草丛灌木间，用扶桑叶包了贺礼的小兽你窜我蹦地赶路；最叽叽喳喳的便是着急赶去为中容庆生的五采鸟们，帝俊向来无事时，便与五采鸟最为交好。对那只叫妙七的小雏，尤为上心。

“果然初五是个好日子呀！”妙七伏在扶桑洞前兴致勃勃地看着争先恐后的大伙，热闹非凡。

“今儿个玄武当值，咂咂，这外面的架势岂不恼着他老人家？”，洞里悠悠的传来半睡半醒的声音，慵懒的砸吧着嘴。洞中的画面更是不堪入目，这巨兽前半个身子瘫在地上，后半个身子肆无忌惮的搭在妙七的闺榻上，全然不顾一个体统。

“笨虎子！”妙七朝洞里抱怨，“你在我榻上睡的倒是舒坦，还不赶紧起来！”“小丫头，你再许老夫眯瞪会儿。”“那好，我早膳囫囵吃了些枣子，胃里有些倒腾，待我吞些石子磨一磨。”

妙七含住一颗小石粒，却觉得咸涩的难受。隐隐约约的，耳边便浮着句话“这是东荒甘水浸泡过的石子，你且含一颗在口中”。谁曾亲口告诉过我？甚是奇怪……不曾想，甘渊浸过的石子，委实会甜些吧。

“虎子，今儿个陪我去趟甘渊，我去拣几个石子。”

“大动干戈地捡石头？”穷奇笑得咧开了它的血盆大口，“你这‘雅’兴，越发的奇怪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帝俊那正妻便是在甘渊给太阳沐的浴。今儿借着帝俊喜当爹的光，可是能在那甘渊里打个滚？”

听妙七这么一说，穷奇困意全无，翻了个身：“得嘞，老夫也觉得周身瘙痒难耐呀，洗一遭，没个准还能延寿呢！”“你个老不死的。”

妙七说着勾住穷奇的背，他一个纵身，便冲上九霄了……

“ 东海之外，甘水之闲，这水清凉的惹人怜爱。”妙七说着便已宽了五彩的外袍、褪下鞋袜。“你你你你，且慢！”一个健硕的男子赤裸着上身，只踩个灯笼裤，咵叽咵叽地蹚着水向妙七跑来。

“有趣，”妙七斜眼瞧他，“你向来不情愿幻化人形，总是一副虎子模样，今日怎么，想洗干净些？”“老夫确实对这副人像皮囊颇为不爽，但俊还是要俊的！”穷奇自信的满满当当，又转口道：“倒是你，这光天化日之下的宽衣解袍，倘若有旁人在……咳咳……”

“原来你在意这，”妙七浅笑，挑眉看向他，“你便不是旁人么？”说罢，挑逗性的在他宽广的胸膛上摸了一把。

“小丫头，讨了便宜要担责任的！”穷奇喘了一口粗气，雄赳赳地俯视着她，用力地逮住她“偷鸡摸狗”的小手往自个胸前一拽。

妙七打了个趔趄，倒在他身上，得意的与他四目相对，笑得更加妩媚：“你这拐弯抹角的，便是想套出我‘以身相许’的准话，对你负个责？”话一出口，穷奇看了她半晌。

突然，勾起她的腿，将她按倒在浅溪里，一双吊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妙七被他冷不防的攻势惊了一愣，随后便细细的笑了：“扯平了罢。”

“七七，你，”穷奇有些不愉快,抬了抬身，“你怎么脸也不红一下，偏对老夫并无半点感觉？”

妙七吐了下舌，腾出只手来撩了他一脸的甘水，他不得不气恼的放开她。“你便是那万年的老铁树，开不出花啦！”妙七嬉笑着，往他身上不住地撩水。

闹了大约一个时辰，穷奇仰躺在清澈的甘水中滋润着。“我便去那洞窟里拣些石子。”妙七说着向洞口走近。“那里怪阴冷的，老夫去甘山上晒会太阳，长鸣一声我便来接你。”穷奇慵懒的爬起身。

妙七倚在洞口望着他的背影，回想起方才的种种。我是晓得你的心意的，可冥冥之中，我总觉着心里发慌，总感觉心坎里欠着个什么，唉，莫不是我太自私了罢。想着，她便往洞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