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都是

　　次日清晨。

　　班长在讲台上看同学们早读：“大家把书打开，翻到《北冥有鱼》。”

　　哗哗啦啦的翻书声响起，伴着一些轻微的说话声。

　　陈小千回头看了看冉邢宇的座位，都开始早读了，他怎么还没来，不会是昨晚他妈妈打他了吧……

　　想到这，小千嘴唇紧抿，眉头微皱。

　　小千时不时瞟一眼门口和他的座位，引起了班长的注意。

　　“陈小千！你看什么呢？”班长朝小千看的方向看了看，露出一脸戏谑：“哦——我明白了……”

　　就在此时，一个人走到了门口。

　　“安静！老师都来到门口了，你们还聊得热火朝天呢！班长，回去！”

　　班长还想辩解两句，但看老师的心情不是很好，还是灰溜溜地回到了座位。

　　“好，上课。”

　　老师开始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了，小千听得晕晕乎乎，她的心思都没在课上，还是偷偷往后看两眼，盯着门口，慢慢地有些困了。

　　课上到一半，后门来了一个人。

　　“报告。”冉邢宇头埋得很深，说话声音很是微弱疲乏。

　　老师课上到一半被打断，心里很不爽，不耐烦道：“怎么迟到了，平常你可不是这样的，回你位置上去！”

　　在同学异样眼光的注视下，冉邢宇默默回到了座位，没有人注意到他衣服下的拳头紧紧的攥着。

　　小千听到动静，一直注视着他，期盼他能注意到她，殊不知他现在最不希望的就是她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冉邢宇坐回座位，放下书包，从里面拿出一瓶白酒。

　　他朝手上倒了一些，低下头，轻轻撩开头发，涂了上去，又倒了一些，又向脖子上涂抹。整个过程他一点都没敢抬头，他怕，他怕她看见，怕她的目光。

　　他忍着眼泪，一下又一下地揉着脖子上的皮肤，好像要把它揉下一层皮似的，咬着牙闭上眼睛，却又猛然睁开……

　　他也确实猜对了，小千后半节课都用书本挡着，悄悄地望着他。

　　终于熬到了下课，小千急匆匆地朝冉邢宇走来，冉邢宇抬头看了一眼小千，没有动。

　　“你，你没事吧？昨天……”

　　“没事，你……”他想到昨天的事，抬起头看了看小千没说出口，低下头闷声喊道：“别再来找我了，我就想图个清静！我们……不再是朋友了！我不需要！”

　　“怎么了？到底发生……”还没等小千说完话，冉邢宇直接就走了，小千又追了上去。

　　然而冉邢宇来到了男厕所，小千急忙加速上去拦住：“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们不再是朋友了？你不能告诉我吗？”

　　小千站在他面前，死死拦住，惹得过往的男生频频回首：“你要是不说清楚我……我就一直跟着你！”

　　冉邢宇没理她，径直走进了厕所，小千狠下心，一咬牙，跟了上去。

　　冉邢宇偏头想看小千放弃了没有，却见到迈着僵硬的脚步走进来的人儿。他立即冲上去，一把将小千搂在了怀里，将她的头抱住，在来往男生羡慕的眼光中走出了厕所，走到了楼梯旁的杂物间。

　　“你！”冉邢宇有些恼怒，随后想起刚刚的事，轻声道：“我以为……你不会……”语气反差极大，温柔地不像话。

　　小千还是有些蒙的，就那样走进男厕所，想想就……啊啊啊啊……羞愤难当啊！

　　但是她没想到，自己还没走两步，一阵带着香味的风就包裹住了她，他紧紧抱着她走出了男厕所。

　　小千小心翼翼地望了望正抱着她的人，尴尬说道：“那个……所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了吗？”

　　冉邢宇松开了小千，咬咬唇，狠下心，看着小千的眼睛：“我只是讨厌你了，烦你了，听懂了吗？你每天都来烦我，我的生活都被你打乱了，我简直无法忍受！你就不能滚吗？滚！”喊红了眼眶，他慌忙回过头去，不让她看见。

　　小千鼻子酸酸的，明明他们相处得很好呀，为什么他要这样说呢……她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指着鼻子说“讨厌”。

　　“我……对不起，虽然……一开始我是和别人打赌能和你成为朋友，但是后来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了，如果你真的讨厌我，我打扰了你的话……”小千环顾四周，攥紧拳头：“这里没人，你打我一巴掌，我就信你是真的讨厌我，如果你不打，我就会一直跟着你……”

　　听到这，冉邢宇转过身，走到小千跟前，喉结上下动了动，扬起手臂——

　　“啪！”

　　小千睁开眼睛，看着他脸上的红痕，眼泪却不要钱地流了下来：“你……我是让你打我，你讨厌我的，不是吗？”

　　冉邢宇看着小千，心中悸动，伸手再次抱住了小千，而小千也哭得更厉害了。

　　“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听着小千的哭声，他有些哽咽：“我没有自由……我一直被她——那个所谓的我的妈妈……从记事以来，虽然她不关心从我但是她从不让我接触别的女孩子，起初我以为那是她怕我受到伤害，可是……”

　　小千停止了哭声，可还在不断的啜泣。

　　“那天晚上我发现我……呃，就是长大了，你不需要知道”他显得有些词穷了，很快心情有低落下去：“我告诉了她，可她突然和我亲热起来了，我没多想……第二天我在电脑上找资料时无意间发现了她的秘密……”冉邢宇深深吸了口气，隐藏住眼中的恨。

　　“她到网上查了一些事情……关于……与未成年人发生……关系……的事……”冉邢宇闭上了眼睛，说话声很轻，有气无力地样子。小千静静地听着，不敢说话。

　　“我去质问了她，她承认了，却更加变本加厉，虽然她现在一直没动我，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我快成年了……她……我真的没办法摆脱她，我不敢跟别人交往，我怕，怕你们知道后会……我有想过报警，可是有人会信吗，我告诉过别人，可他们反而唾弃我，不信我，认为是我想，认为我恶心……”他滑坐在地上，无力地笑了笑，像是在嘲笑，像是在自嘲：“所以……你还和我是朋友吗？”

　　小千缓缓蹲下，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看着他坚定地说：“是，永远都是。”小千轻轻拨开他那遮住大半边脸的刘海，唇角勾起一个暖暖的微笑：“这样才好看。”

　　他突然觉得她就是一个天使，让他的世界再次充满光明。

　　她伸手准备摸摸他的脸时，他连忙抓住，整个人显得很卑微：“别！脏……”

　　小千愣了一下，双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绽开一个灿烂的笑：“现在干净了。”

　　冉邢宇僵住了，如果刚刚她说还和他做朋友他是惊讶，那么现在就是无法形容的讶异。回过神来，他脸上烧得通红，急忙起身，结结巴巴：“快，快，上，上，上课了，快回去吧……”

　　刚刚想走，想起小千还在后面，拉起小千就奔向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