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后【红色组】

类型大概是未来科幻，还是红色，再说多就是剧透了。如果看一遍不太懂，可以从头再来一遍试试……笔力太差劲了，不见得有人耐着性子看完

　　咕咕太久，学校终于放了个稍微长一点的假，在浏览器上搜到了自己发现好像太久没冒泡了。这篇是在学校构思的，人没死…手机草稿箱里还攒着一堆开头，找寒假时间补补吧。

　　还是我流，还是我流，如果踩雷了我双手合十 十分抱歉！🙏🙏🙏

　　。

　　王耀第十九次醒来。

　　像是冬眠太久，他蜗居在这具躯壳中，缓缓的等待着身体解冻。

　　他的大脑比身体先一步充盈，思绪透过紧闭的眼皮飘到了体外。长期休眠或处于黑暗环境的人刚醒来时眼睛总会对光线有些过于敏感，到现在他感觉很舒适，王耀能感到有一些微弱的光，让他不难受的同时，有睁开眼睛的欲望。

　　……他醒来已有至少半个小时，身体可以轻微的动弹，也可以发出声音了。

　　床板轻微的动了一下，有什么人坐在了他床边。王耀感到眼前的光线被人挡住了——那人面朝着他，半俯下身。他这才睁开眼睛，与来人对视。

　　那张脸他真是在熟悉也没有了。

　　“认得我吗？”那人用压抑着急切的声音如是问道。他的脸色太苍白了，像鬼一样。王耀一时有点怔怔的。

　　“……你是伊万。”王耀微微露出一点笑意，注视着伊万。后者像是松了一口气，脸上有一点释然的表情，低声道:“是我，是我。你没事……太好了。”

　　他掖了一下王耀的被角。那被子有些凉，大抵是新换的，幸而王耀对温度要求并不高。他尚吐字不太准确，还是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一年。”

　　“一……”王耀愣住，“那太久了。”

　　我是怎么昏迷的？他试图在记忆里查找。他看到……不，应该说他记得的最后一幕是漫天的火海，他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急切地往里冲。越往里，火情越是严重。最后他站在一扇实验室大门前，那门已经烧的脱了形。记忆戛然而止。

　　王耀记得那扇门，那后面有他和伊万最重要的研究项目。他们半生的心血就倾注在那间屋子停放的仿生机器人身上。

　　“实验室突发状况，已经什么都不剩了。你也一直不醒，在医院里待了差不多一年。后来因为有机密研究员身份被暴露的风险，上面才批准了把你带回基地安养。”

　　“万尼亚，我们的研究成果也被烧毁了吗？”

　　“是的。连培养皿也没有剩下。”伊万停顿了一下，“不过这一年来我也没有懈怠，就等你好起来，我们可以重张旗鼓。国家没有撤资，这个项目还没有停。”

　　王耀让伊万去忙他的，自己依旧躺着环顾四周。这里光线很暗，仅有一些设备指示灯光兀自亮着，依稀像是被烧毁的实验室之前的模样。

　　基地，很安静。安静的没有一点声响，伊万离开他身边后，这里甚至没有人气。不过之前差不多就是这样，王耀挺习惯的。要不是这里人少，枯燥，他自己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和伊万结识。

　　只不过，那会儿还会有几个人吹口哨起哄。

　　直到下午，在王耀强烈要求下，伊万才被迫同意带着他在基地里转转。王耀坐在床上，看着伊万熟练的找到一部轮椅放在他面前，“你恢复的速度真是…我前天才把你从医疗水柜里带出来。”

　　昏迷的人多半要在那种冷冻仓一样的医疗水柜里待着。“我猜，你是把我拖出来的吧。”王耀见过医院里的医生都是这么做的。

　　“当然不是，是抱出来的。”

　　伊万一边说，一边娴熟地将王耀放在轮椅上。推着他往外走去，“你……做点心理准备。”

　　“什么？”王耀一时没懂。直到转了一圈下来，才后知后觉道，“为什么没人？”

　　“实验室那场火灾，影响太恶劣了。上头说基地设备老化，要我们搬离。我说不行，很多东西还在这边运作，不能没有人管。上面把其他人都带走了，我留下来把咱们两个的项目进行下去。顺便等你回来。”伊万一路打开沿途的室内灯光，“再说，也不是只剩我一个人了。小李、小何还在。”

　　前面就是离基地大门最近的实验室了。两个穿着防护服的人从屋里走出来，腰间还别着电棒。此刻向王耀的方向挥了挥手，“王老师！真的是你！你醒啦？”

　　“他们之前还总是不相信你会醒过来。”伊万笑道。

　　两个研究员走到他们两步外，规规矩矩地行礼。王耀看不清他们防护服下的脸。“你们还小，也不要总是太卖力了，伊万你也是，抽时间给他们放点假，休息一下，玩会儿手机。”

　　其他三人都是愣愣地看着他，小李大概是突然抽噎了一下，声音过于闷闷的。伊万错愕之余回过味儿来，哭笑不得道：“这的确是你说得出来的话。你说得对。”随即摆手让那两个回去了。

　　“万尼亚，在这里你不会觉得寂寞吗？”

　　“什么？”某人以为自己听错了，随机很快无所顾忌地笑了，“怎么会？反倒是你，耀，你会觉得寂寞吗？你会讨厌基地枯燥的生活吗？”

　　“不会的。毕竟还有你在身边，为什么会感到枯燥呢？”

　　他醒来后一直在光线不足的地方看见伊万，对方也总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现在走到灯光底下，王耀从伊万的笑脸上看出了无法遮盖的皱纹。——就算是日夜积劳，一个正值壮年的人的脸也不该有这样细碎的纹路。

　　不对劲。

　　。

　　王耀不顾伊万反对，未及三天就回到了岗位上，开始他中断已久的工作。

　　这么一来，那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就更强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分离体。神识总是处在一个外人的角度认识、分析自己。他的学习能力比之前提升了，但同时，在学习到能力转用的过程中，他明晰地感到了计算机的阶段性和规划性的影子。

　　他想吃一点东西。这个时代工作繁忙的人大多靠吃压缩片度日，他们之前也是如此，但偶尔伊万会批准他一起外出吃一点好的，甚至他们确定关系也是在饭桌上。到现在为止，伊万仿佛无视他明显的美食欲望。

　　他甚至在身体恢复的一个月后暗示过什么。但对方把火星全都塞进了死灰里。

　　王耀觉得伊万比记忆中的黏他，却又在处处躲着。

　　王耀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但他被隐瞒了什么。他想过最坏的结果，只是一时不太能接受。

　　他们研究的东西，是类似于人格化AI，以及将人制造成合成人。这样的成果一经公布，必然引起轩然大波。甚至还会带来时代风貌的完全革新。王耀清楚在别人眼里，他们这些人都是泡在名为科技的福尔马林里的疯子。

　　他的视线落在握笔的手指上。

　　他的指甲，已经过了至少一个月，却并没有变长。

　　。

　　“耀，我去北楼核实一下数据，可能要的时间长一点，下午你自己待在实验室可以吗？”

　　“没问题。”王耀和他错身而过，手机屏幕上立马显示出一个身份识别密钥。

　　已经两个月了，相安无事。伊万似乎跟珍重他，倒也难怪。经过观察，王耀认定他的个人电脑上应该能找到点他想要的东西。伊万走后，他顺路摸进了伊万的办公室。

　　这一幕似乎有点熟悉。王耀没来由的想。可是似乎又是个笑话，因为他从来没像这样偷偷溜进过这里。

　　他打开了电脑。

　　。

　　王耀第一次醒来。

　　他就像是缓冲完毕的电脑，此刻木木地睁开了眼，视线中央出现了一个人，那人头发乱蓬蓬的，看上去是着急跑过来的。

　　“认得我吗！”

　　“你是伊万。”王耀淡淡道。

　　伊万突然扑了下来，几乎要把脸上的眼泪尽数擦到王耀的头发上。“是我……我以为…他们也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王耀安抚性地嗯了一声，对这种显而易见的失而复得完全不能感同身受。

　　伊万翻箱倒柜，找遍了整个基地才找到一把轮椅。王耀的身体还不太能用，被安置在轮椅上推了出去。房间外面站着基地里几乎所有研究员，统共二三百人，此刻全都震惊到不能自抑。欢呼声，呐喊声，在王耀耳中全都是吵杂的信号。他不能理解。

　　“他们为什么见了我这么兴奋？还有人像是活见了鬼。”王耀冷冷的问。

　　“你昏迷太久了，大家都太想你了。”伊万握住他的一只手，那双手有些太凉了，不像是常人体温，伊万皱了皱眉。

　　“我昏迷了多久？”

　　“很久很久……有两年那么久。”

　　“哦。”王耀点点头，没了下文。

　　因为正值机器人技术关键革新，所有机器人产物都有被改造被利用从而造成不利局面的可能。联合国关于这一点在正式文件中强调，安装的核心芯片，必须是能实现遵从规定的。否则就是黑户，人人有权摧毁。

　　而所谓的“能实现遵从规定”的芯片，既是机器人的核心，也是悬在它们头顶的闸刀。

　　一旦机器人自我审视设定者编好的程序代码，就会被认为对组成部分恶意触动甚至修改，启动自爆装置。让该机悄无声息地被捏烂心脏，安然“死去”。

　　以至于麻木的机器人王耀无意中发现自己皮下是黑白的构成，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容后，自爆“身亡”。

　　“伊万……”模拟声带烧坏、终于暴露出本来电子音的王耀，看向匆匆赶来的伊万，“我是谁……？”

　　漂亮人偶一样的机器人伴随着轻微的刺鼻气味，内部自爆了。外壳还完好无损的坐在轮椅上，空洞的一双瞳仁锁在伊万身上。

　　伊万扑过去，想伸手抓住他，被身后赶来的同事拉住了。

　　“布拉金斯基教授……上头来人了，他们说可能要让我们离开基地。”

　　。

　　王耀第四次醒来。

　　眼睛，因为光线过强而酸疼肿胀。他伸手去捂，却被人一把抓住。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认得我吗！”

　　王耀微笑了一下，看到一张看上去不太健康的脸，“你是伊万。”

　　“你笑了……”伊万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随即捧起他的脸，“你……你再笑一下。不、不对，你躺好，别乱动！”

　　“先放开我的手吧伊万，灯光太刺眼了。”他有点疲惫地说。伊万依言松开了，轻声道：“耀，你可以叫我万尼亚的。”

　　“什么？”

　　“不……没什么。”

　　基地的人变少了，好在走的不多。王耀不知是大条还是怎样，一个星期过去了，也并没有发现。

　　伊万以为这次总可以安然无恙了。

　　他又错了。

　　。

　　王耀第五次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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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耀坐在伊万的电脑桌前，一回头，看到了倚着门框、手里提着档案袋的某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站在那儿的，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对视时却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

　　王耀关掉电脑，走过去，轻声道：“我记得，之前你也这么站在我办公室门口等我忙完。也是抱着胳膊，一手提着东西，围巾邋遢着……”

　　伊万闻言笑的更开心了。

　　“……只是，那个时候你提着的是买给我的烤鸭。”王耀缓缓接上了后半句。机器人是不能吃这类食物的，倘若压缩片还能糊弄过去，这种正经吃食就太可怕了。

　　伊万敛了笑容。

　　“我要听实话，距离那场火灾，到底多久了？”

　　伊万沉默了一会儿：“十二年零两个月。”

　　王耀饶是个机器人，也被震住了，惊悚了许久。“你一直在造一个王耀？看着他一次次醒过来，再看着他一次次因为各种原因死掉？！真的王耀早在十二年前的火灾里去世了，你我心知肚明！你的电脑里甚至有大量的证明！伊万·布拉金斯基，你是在给自己造梦吗？你想要一梦不醒吗？”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对我来说，耀死了才是真的噩梦，接受这件事才是一梦不醒。”那人朝他走近几步，“明天之后，一切都是全新的开始，耀陪在我身边，我们还好好的在一起……”

　　“你要重置我了吗？——或许这是你过家家的游戏？不管明天还是后天，你都要生活在一团黑暗里，不见阳光的吗？明天之后，会天明吗？”

　　“耀就是我的太阳，你在，我就活在光明里。”伊万指指王耀，又仿佛在给这里的第三个人说话。

　　“你指着一团死去的虚无。”王耀对这个男人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恐惧，或许还有一些可怜。按正常人的角度，这个人已经疯了。

　　第一个人造王耀，还没有情感的能力。

　　第二个有了类似的感情，却太过偏激。

　　第三个因为缺少自我的世界观而崩溃。

　　第四个情感太像人类，无法接受自己是机器人的现实。

　　第五个太过敏锐过早发现了真相。

　　第六个被换上了黑市流出的不受规则控制的芯片，总算不再自爆，却竟然因为芯片品质不好而坏掉。

　　第七个无规则约束甚至想杀掉伊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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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爆的外壳，虽然看起来不受损，也不能长久使用了。机器人的外壳也是会老化的，和人一样，甚至可能会压出皱纹来。你的外壳还很新，现在的样子就和十二年前一样……

　　“有一次你伏在我身上，告诉我你已经知道真相了。你想杀了我。…你能懂那种感受吗？被最相信的人冷冷的叉住脖子。”

　　王耀在电脑上看到过了。伊万床头的识别器认定这是个恶意攻击，用激光结果了第七代王耀机器人，让他无声无息地倒在了伊万身上，还发出刺鼻的气味。

　　“几乎第一次，你都在问我，你是谁。”伊万喃喃道。

　　王耀瘫倒在椅子上。他的思维开始混乱了——伊万一手捏着一个很小的遥控器按了一下，开始重启他了。

　　是啊，我是谁。王耀想。

　　我的记忆，是伊万在人类王耀活着时，采集到的数据汇总成的。我的思维方式，也是这样获得的。我从里到外是王耀的翻版，说到底只不过是有个机器人的壳子罢了——伊万造的。我是王耀吗？我是他，还是什么别的人？是人造的怪物，还是感情寄托的替身？

　　不对……

　　混乱之中，王耀的神思有一些清明。

　　他脑内的所有记忆，我在电脑上看到的所有资料，组成他的所有大数据…退一万步讲，有谁会不厌其烦，或者说，有能力把对方的一举一动一点想法都转换成计算机语言记录下来呢？！

　　王耀从伊万的笑容里，看到了一点熟悉的东西。他开始浑身发抖，张了张嘴，却有点难以发声。

　　他该想到的，他该懂得的。他发现的太迟了，就因为——他是个机器人，并不是真的王耀。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那么伊万呢？

　　眼前的伊万，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真正的王耀，见过他吗？

　　“伊万……”

　　他还是没能问出口，然而机体已经进入休眠。

　　。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