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拾

“我撑了那么久都没有叫喔……咳咳我是不是很厉害……”

“嗯，你最厉害了……我……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嗯……有点困……”洛九歌挪了挪嘴唇，嗫嚅道“我想睡……”

“笨蛋～你弹琴还没弹赢我呢……乖啊，不能睡”

“可是……我好困，奕泽～”她伸手搂紧了他的脖子，往他怀里缩了缩

他微微一怔，脚步没有停下，只是跑的更快了“乖啊……我带你去买糖人”

“下雨了嘛……”

“没有喔”

“那怎么有水滴到我脸上……”

“不是水啦……你的幻觉而已”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镇定道“乖喔，不能睡”

“你哭啦？”

“没有喔……”

她伸手轻轻抹掉他的眼泪，最终逐渐无力的垂下了

他慢了脚步，将怀里的人儿抱紧了一点

“我想娶你为妻啊小笨蛋……”

“不要睡了好不好？”

“我还没带你见我的母妃呢……”

“……”

夜奕泽踉踉跄跄的冲过来，看着夜衍鹿怀里人儿紧闭的双眼，愣住了……

“她…没有死对吗？…”他企图伸手触及那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却被夜衍鹿一个侧身躲开了

“咳咳咳～她一介青楼女子能与你有什么干系，你夺你的皇位便是，又何必再叨扰她？”夜衍鹿满目柔情的盯着怀里的人儿，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眼睛“咱们说好十五成亲的……你可不许耍赖，我带你……咳咳……回家便是”

“我都还没负你呢……”夜衍鹿的步伐愈发沉重…身后的血迹拖了一地

夜【含香殿】

“治不好九歌姑娘你们全都给我提头来见！咳咳咳……”夜衍鹿捂住嘴，咳嗽许久，最后用手背轻轻抹去了嘴角的血渍

“王爷……姑娘已经去了啊……”

“不……她没有……她不会去的”

“滚开！我的女儿死了你们给我负责！”一个头发半白的老伯一脚踢开了紧锁的宫门“我洛安的女儿没有这么容易死”

“长安之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的……”洛伯迈开腿，几个大步走来，将一颗白色的丹药喂进了她嘴里

“你在干什么？”夜衍鹿伸手就想将丹药抠出来

洛伯青筋凸起，一挥袖一掌就落在了夜衍鹿胸口上，“阜阳蛊？噗哈哈哈你这小子有点意思”

夜衍鹿苦笑了一声，盯着床上的她，目光逐渐暗淡

“洛大哥……”

洛安一回头，一美妇倚门而立，眸目间流光回转，举手投足间满是异域风情

“翎儿？你你还活着？”洛安震惊道“那日我去寻你们时只剩尸身了……”

“我与墨姐姐回去时路上遭到匪盗截杀，无奈我幸运些，歹徒并未刺中我的要害，我便被过路商旅救了……而姐姐她……”美妇说着，便啜泣起来“若我那日没有贪图街角江衣坊剩的最后那块布料，想来也不会如此”

“无妨……墨儿她已经留了最好的礼物于我了……”

“莫非？这就是墨姐姐当年的女儿？”

“是啊……”这眼睛，像极了如星，提及那个女子的名字，洛安的语气都轻了许多

“洛大哥，可否换个地方说话，小女子有事相求”

“可……我的女儿……”洛安敌对的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夜衍鹿

“忘忘了介绍了，这是小女子的贱子夜衍鹿，鹿儿，快拜见你洛伯”

夜衍鹿刚要起身拜见，却被洛安挥手止住了“不必了，我们走吧……”

夜衍鹿匆匆爬过去，重新握起九歌的手，那手指，依旧冰冷刺骨，他用手轻轻揉搓着，哽咽道“九歌…别睡了…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姓夜的小男孩，他呀，特别喜欢吃莫大爷做的糖人，有一次他躲着他娘亲偷偷溜出去买糖人吃……还有一个小女孩子也想买糖人，她在小男孩之前先到了，但是那里却只剩一个糖人了”

“谁付钱给谁，莫大爷就把糖人给了小女孩，小男孩想到不仅吃不到糖人回家还要挨骂他就特别难过，一直耷拉着小脸蛋，小女孩看他特别难过，就把糖人送给了他……”

“时间一天天过去，这个男孩子慢慢长大，却再也没遇到过这个小女孩，直到有一日……”

“他背着七尺古琴，漫无目的四处游荡，他突然听到了古筝曲……第一次听见这样婉转的曲子，他慢慢被吸引了，拨开人群，看见她……”

“她笑的很开心，两只眼睛弯弯的，甚至很傲娇的对身边的人说：“兄台承让”他觉得有趣极了，便想与她比试比试，什么曲子不好？非是柳青娘，一首他从小弹到大弹烂的曲子……”

“不出所料，她还是输了，输在了他对这首曲子的娴熟度上”

“他看着她气急败坏悻悻溜走，跑去买糖人吃，却没想到，那个糖人早已被他预定了……你气得踢柱子，却踢疼了自己，怎么会这么可爱哈哈哈……”

那手指突然抽动了一下……缓缓的比了一个v

“九歌九歌！”

“咳咳～你你还欠……我两个糖人……”

“来人啊！快！”

门外侯着的太医连忙滚进来，重新为她号脉，而他终究不再忍耐，当着太医的面，低头轻轻吻住了她的嘴唇，灵巧的舌头慢慢撬开她紧闭的牙关，放肆的攫取着那丹药剩下的仅有的几分甜蜜，细长的手指滑入一头乌黑秀丽发，轻轻托住了她的脑袋，少女的脸庞逐渐被润红，扭头嗔怪道：“登徒子”

“乖～喊夫君～”他又重新低头，在她粉嫩的嘴唇上嘬了一口

“嗯…夫君～”

洛安一个人在前面固执的走，而姑苏翎儿则在后面缓缓跟着，终于拐至死角，他一脸黑线，她明明说有要事相求，走了那么久却缄口不言……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给自己的儿子下阜阳蛊，想必你说有事求我也是为了这事吧”他默默开口道“阜阳蛊，慢性毒药，可使人长期虚弱，这蛊类的邪物，不是苗疆之人便难看出来，而苗疆与你们并无往来，这深宫大院唯有你是苗疆之人，想必下蛊的便是你自己了”

“果然是洛大哥，当年江皇后的左膀右臂，当真机敏过人，小女子我便也爽快些，直说了——这十几年来，自从我生下鹿儿，对世事便看淡了许多，不求他成就帝业，只盼着他能做一个安稳王爷，奈何宫门深似海，我只好从他小时便下蛊，让他对皇位争夺之事毫无威胁，希望他能够平淡的度过一生，偶尔来宫中陪陪我，没想到，令爱的出现让鹿儿体内出现了反蛊的意向……这几日我频繁遭受反噬，便想解了这蛊，你带着鹿儿和歌儿回西域去吧，我想洛大哥怕是只有九歌一个后代，想必到时候要招驸马，继承西域王位的……内子对爱女甚是钦慕，我想替他求一纸婚约”姑苏翎儿笑道

“噗哈哈哈，我还以为什么大事，我许了便是，你这个鬼灵精，还说无欲无求，一上来就想要我的王位”

“那小女子替鹿儿谢过洛大哥的好意了”姑苏翎儿微微福身“洛大哥不妨去长安街头走走，对了！当年江皇后的女儿这几日在江衣坊，你不妨去见见？”

“那个小丫头在？噗哈哈，那我便去了，你替我照顾好我女儿，待你们后日家宴，我在来拜过”洛安一个轻功便从宫墙飞出去了

夜色如水，冲洗了那一地的血迹……而那些尸体也被清理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