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真心

下人速度很快，春凳、板子、绳子很快准备就位了。李清扬见这阵仗夺门想跑，被楚凌风一脚踹进门，关了大门，可谓是插翅难逃。

　　“你，你可不能这么对我……我爹，我爹不会放过你的……”李清扬被楚凌风逼得步步后退，说话都结巴了。

　　“你爹把你送到我这里，自然就会想到你是什么下场，你以为你爹会心疼你？要不是你娘心软死死护着你，你早被你爹打了千百回了！”楚凌风把袖子别好，指着春凳：“你是自己趴上去，还是我把你按上去？”

　　“你不过是我爹收留的一个罪臣之后，也敢对我动手？还说什么上下尊卑，未免太目中无人！”李清扬此话一出，家里的下人连同胡伯哗啦啦跪了一地，登时一片寂静，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楚凌风静默了片刻，乌沉沉的眼睛盯着李清扬一眨不眨。李清扬自知失言，却不肯失了阵仗，强装着挺起胸脯，对看过去。

　　楚凌风突然怅然一笑，摇了摇头道：“我总以为一片真心待人，总也会得到他人真心相待，如今却是明白了，有些情意，不过是你枉自多情。”

　　李清扬以为肯定迎头一顿暴打，却没想到等来这么一句话，愣了愣，又听楚凌风说：“你小的时候，才几岁年纪，经常跑到我的院子里来，要坐在我脖子上骑着玩，我也常带你去街上玩，给你买桂花糕和小甜点。我对你好，宁风都吃醋，每回都跟我闹，还被我打了不少次。那年你出天花，庄里的人除了我和另一个丫鬟就没有出过天花的，是我们两个没日没夜地照顾你，等到你好了，我倒是瘦了几斤。”他又笑着摇了摇头：“如今这些你都浑忘了，当真是个小没良心的。要你吃菜，教你礼仪是为了你好，难道是要害你不成？罢了，你既觉得屈辱，那便好走不送了！”

　　李清扬呆了，小时候的记忆的确模糊，但被他这么一说，确实有些片段在眼前闪现：他经常骑在楚凌风的脖子上够着树上的果实，觉得自己长得好高好高；桂花糕和糖葫芦也的确是没少吃的；至于天花，他忘了，但楚凌风这么说，肯定也是没跑的。

　　他的脸白了起来，肩膀也垮了下来，目光躲躲闪闪的，不敢看向楚凌风。

　　楚凌风却命人开门送客，然后大步往屋里去了。

　　“兄长！”李清扬喊了一声，楚凌风却好似没听见一般一直往前走。

　　“兄长，我错了！”李清扬“扑通”一声跪下了：“是清扬不肖，口出狂言，伤了兄长的心，请兄长责罚！”

　　楚凌风脚步不停，冷冷的声音远远传来：“我是罪臣之后，可担不起你这声兄长！”

　　楚凌风已经没了踪影，李清扬却不敢起身。他的确骄纵，却也不是全然不讲理，如今想起对方对他的好，倒真是过意不去，只能在这里干巴巴地跪着，以换取心安和对方的原谅。

　　却说秦朝那边去找楚宁风，只见他和穆少川正在比剑，两人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

　　楚宁风身形明显有些不便，显然是伤口还未恢复，但一进一退之间都透露着一股狠劲，是不肯服输的样子。

　　穆少川的剑法也是一流的，两人三十回合之间，倒分不出胜负。

　　“二哥！”秦朝想起大哥的吩咐，只能开口打断。

　　“何事？待会再说！”楚宁风打得正兴起，哪里肯停？

　　“大哥有命，要你速速回府！”秦朝大声喊着。

　　“怎么派你来？他不来吗？”穆少川笑道：“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吗？一点诚意都没有，让他自己来！”

　　“兄长莫开玩笑了，大哥可是气极了！”秦朝干着急没办法：“李清扬拒食三天，还要离家出走，把大哥惹火了，现下正要找你算账呢！”

　　楚宁风首先退出战局，收了剑道：“我这就回去。”

　　穆少川赶紧拦着他：“你傻了吗？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少不得拿你撒气，再说你离家出走不就是想反抗吗？现在这样因为他一句话就回去，岂不是没有面子？”

　　“面子？”楚宁风苦笑：“我的命都是哥哥的，哪里来的面子？我出走这些天，他也不来找我，现在叫我回去，我若是不回去，可能就回不去了。我也不是为了反抗，就是心里不痛快，想喘口气而已。他现在正在气头上，要是不回去，等他亲自来抓我，那可真是不要脸面了。”

　　穆少川很不放心：“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去了也没什么用。”楚宁风摇头：“我走了。”说完就跟着秦朝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