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写一点双箭头的爱而不得。
她在故事的开头满怀期待得到救赎。
她在故事的结尾嘲笑自己过分天真。
01
宫野志保向研究所请了一个礼拜的假，理由是要去参加一个最好的朋友的婚礼，顺便出去走走换换心情。
所长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抽烟，头发稀疏，说话还带着关西口音。他笑眯眯地接过宫野的请假条，在盖章的同时，还不忘嘱咐她:
“年轻人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出去转转和朋友一块聊聊天挺好，但放完假上来，可要用心工作。”
她一边点头一边往外走，出门的时候特地把门摆弄到一个半开半合的状态。
免得那房间里的烟味太过厚重。
宫野志保一向不喜欢烟草的味道，从六岁开始，一直到二十六岁。
从六岁到十八岁，同宫野志保最接近的人是琴酒。
她知道他每天清晨起来的时候总是要站在窗户边抽一根雪茄，这个时候他不会披着黑大衣，一直要到出门送她上学的时候他才会从玄关的衣帽架上取下大衣套上。
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当着琴酒的面吐槽他的大衣像个防尘罩，不管春夏秋冬出门他总是要披在身上。但他并不否认这个说法，这件大衣只是为了杀人的时候血溅不到防弹背心上。他珍视的东西总是这样与从不同。
琴酒会在车上再点燃另外一根雪茄，烟味就会飘满整辆车。虽然他那辆老古董看起来莫名适合这种味道，但宫野志保并不适合。她抗议，索性连车窗都不开，直接把一整个车门打开。但琴酒说抗议无效，跟宫野说要是她想掉下去的话可以随便开门，他不反对。
于是宫野志保忍受她不喜欢的味道整整十二年。
十八岁到二十六岁，她最亲近的人是博士，最熟悉的人是工藤新一。博士不抽烟，但工藤新一从二十岁开始就经常抽。
他说烟就像镇定剂，帮助他冷静下来，尤其是在办案过程中。宫野志保很多次跟他说吸烟有害，督促他戒烟，他却每次戒个两三天又忍不住。
她跟工藤新一提过她不喜欢烟味，所以工藤新一不会在她面前抽。偶尔有那么一两次协助办案的时候刚好撞上他抽烟，他会手忙脚乱地掐灭烟头，而那些残余的烟味他叫她只当是一阵怪味的风，吹一会就没了。
直到后来有一次她问他:“兰小姐不讨厌你抽烟吗？”
他说:“她有抗议过，也为这件事挥过拳头。但我在她面前从来都是随便抽，也没怎么刻意规避，她拿我也没办法。”
她笑:“那她还真能包容你，换作是我男朋友，他要是不戒烟，我肯定抗议到底。”
“那你还真是固执，小心以后没人要。”他挑眉。
“这不是固执，这是原则。”
后来工藤新一好像没再抽烟了，至少宫野志保从来没撞见过。
但也许毛利兰会看到他吸烟的样子吧。
他们，要结婚了。
02
宫野志保曾和工藤新一一块设想过理想中的婚礼。
以最好的朋友的身份。
她还记得工藤新一当时说婚礼要设在夏威夷，要有阳光要有沙滩，婚礼的设计还要很特别，也许还会有沙滩排球活动。他不喜欢那种俗套的教堂婚礼，不要穿黑白礼服，他说想穿套蓝色的西装，别红色的领结。
“那毛利小姐会喜欢这样的婚礼吗?”她问。
他摇头:“她的话应该不喜欢吧，我猜她更偏爱那种正经的欧式婚礼，她会穿着白色的婚纱，牵着父亲的手走过教堂长长的红毯。嗯……我也不敢笃定会跟她结婚，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那你呢?灰原?”
“我没准不会结婚，”宫野志保只是微微一笑，翻着杂志的手并没有停下，“我猜我大概会和实验室那些瓶瓶罐罐度过终生。”
坐在飞机上，她没道理的又想起这些事来。
买的票是从东京飞到夏威夷的，工藤新一当初的设想大概是成真了吧，但是没准是在夏威夷的教堂。
她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工藤新一在夏威夷的教堂打沙滩排球的景象，情不自禁轻笑一声。
确实不怎么正经。
飞机上响起了乘务小姐温柔的声音，说的是还有五分钟起飞，提醒各位手机开到飞行模式或者关机。
宫野志保拿出了手机，在关机之前却看到屏幕上显示工藤新一发来了一条消息。
[灰原，上飞机了吗?到了之后给我打个电话，我来接你。]
[刚上飞机，还有五分钟起飞。]
她打完这些字，将手机关机后随手往随身的包里一塞，打算问乘务小姐要杯咖啡，却在这个时被邻座的女生搭讪。
“你的包，是芙莎绘的限量款吧!这个包超级难买的!可以问问你花了多少钱吗？”
她偏了偏头，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是别人送的。”
“男朋友?”
“不是，只是一个普通朋友而已。”
“那他还真舍得……”
宫野志保没再讲话，正巧乘务小姐经过。她本来想要一杯咖啡，但思索了一番最后要了一杯凉白开。
她久违的想要睡一觉。
03
她的一觉只有半个小时，醒来之后撑着手托着下巴在窗边看细细密密的雨丝。
宫野志保坐飞机的次数不少，但是她在飞机上睡觉的次数屈指可数。说实话，以前的她总是感觉时间不够用，恨不得连坐飞机那短短的几个小时都拿来写论文搞研究，因为她深切的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自己和姐姐的命。
姐姐去世之后，宫野志保在她二十三岁那一年才再一次坐上飞机。那一趟航班是从东京到纽约，她要和小姨一家一起度过圣诞节。
坐上飞机的前一个礼拜她一直很忙，最新的实验进行到关键阶段，连续四天她都没有睡觉。那还是继二十一岁剿灭组织后的头一回连续熬夜。她本来想在飞机上睡一觉，却因为习惯怎么都睡不着。
亏得她那一回还特地买了头等舱的票，单纯是为了享受在那个软乎乎的沙发上睡觉的感觉，最后却全程都没有合眼。幸亏同行的还有工藤新一，不然宫野志保的那一整个旅程将会无聊死。
工藤新一当时是飞去纽约看他父母。他最开始买的是前一趟航班的经济舱，但当他知道宫野志保也要去纽约的时候，毅然退掉了原来的票，一边嚷嚷着接下来一个月都要吃灰了，一边重新买了一张和宫野同一航班的头等舱。
“反正都要去纽约，不如就做个伴吧。”他说，“如果碰到了案件，有你在身边破案的速度也应该会更快。”
宫野志保半月眼:“那还真是谢谢侦探先生陪伴这段旅程。我是不是应该送面锦旗到你家？”
工藤新一挑眉:“也不是不行。”
结果两人在飞机上没碰上案件，而是在下飞机后走在纽约街头亲眼目睹了一起枪击案。
嗯，自由美利坚。
做完笔录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工藤新一说请她吃饭。她没拒绝。工藤新一带她东绕西绕一直绕到九点半才进了一家卖寿司的小店。
他说身在异乡的人都会借有故乡的美食来怀念故乡。
是这个理。
然后她坑了他一顿高级寿司料理，以至于工藤新一最后抚摸着他的钱包欲哭无泪。
“这下连灰都吃不起了，还是喝西北风吧。”
她笑着拍拍他的肩:“你放心，等你真的沦落到要吃灰的境地，我一定会用我微薄的工资救济你。”
他无奈地耸肩，暗自吐槽年薪百万美元也叫微薄，然后替她点了一杯橙汁。
“既然如此，那就让钱包再瘪一点吧，以后我就靠你收留了。”他这样说。
宫野志保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他。
“开个玩笑而已。”工藤新一扯了扯嘴角。
到底是不是真的开玩笑，只有他自己知道。
捋捋时间线，刚好是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分手的时候。
04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是分过手的，是毛利兰提出来的。至于具体原因是什么，除了那两个主人公，包括宫野在内的其他人都不知道。
但即使工藤新一没有提过分手的原因，宫野志保也能凭着这么多年对他们了解猜个七七八八。毛利兰大概就是不满工藤新一太重视工作而忽略了她吧。同为女人，宫野志保表示理解。
工藤新一分手的那天，罕见的给宫野志保发了条语音，他只是平静地说:
“灰原，我分手了。”
当时的宫野志保是震惊的，拿试管的手差点没抓稳。她当即把手里的工作交给了研究小组的另一个成员，请了一晚上的假，咬着牙开车去了工藤新一家。
她推开门时闻到一股较浓的雪莉酒的味道，再抬头看见工藤新一闭着眼靠在沙发上，几个空酒瓶摆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室内安静得可怕。若不是他的手轻轻抬了一下，宫野都要以为这男人为情所伤，悲伤而死。
兴许是因为宫野志保推门的时候有几缕阳光从门缝钻进来，刚好撒在闭着眼睛那人的眼皮上，工藤新一睁开眼，起身淡定地为女人倒了杯酒。
宫野志保随手把包放在鞋柜上，把高跟鞋脱下来放在门口，轻轻带上了门。然后她坐到了工藤新一的对面，听对方开始述说心头的困扰。
“我知道你会来。”他说着从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只是不明白，只是……不能理解……”
他顿了顿，和宫野志保碰杯。宫野直直盯着他蓝色的眼睛，她轻声说:“你真的了解过她吗？”
工藤新一思索了一会，最后压抑着吐出两个字:“大概。”
相顾无言。
宫野志保猜经她这么一点，工藤新一也大概已经知晓了她的意思。她没再过多停留，仰头把面前那杯酒喝完。
酒精从她的舌尖过渡到咽喉，刺激着她的神经。那是她恢复身体之后第一次喝酒，沉睡的记忆突然被唤醒。
那时她刚刚拿到代号，在组织专门为她召开的晚会上，十四岁的她人生中第一次喝到雪莉酒。
莎士比亚将这种酒称为“装在瓶子里的西班牙阳光”是有原因的，它的味道实在是妙不可言。
宫野志保眯了眯眼睛，唇角还沾着雪莉令人沉醉的味道。她贪婪地想再要一杯。
然而同组的研究人员却不想给她这个机会，他们用她的代号喊她，用不算温和的语气提醒道:“雪莉，结束后还要回去做工作，别喝多了。”
她没把那些提醒放在心上，或者说压根没听进去。她告诉自己那不是烈性酒，最后在晚会上喝得伶仃大醉。
第二天早上上级发了通告给她，她坐在办公桌前，一字一句地读完。内容是雪莉耽误了实验进程，错过了和姐姐见面的机会。
她删掉了那份通告。
在成为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宫野志保之前，她的人生完全被他人操控着。
现在她说，自由的感觉真好。
她抬眼看面前的男人，她现在所有的自由好像都和他脱不开关系。
爱过他吗?
大概。她想。
05
宫野志保迎着夏季清凉爽快的雨下了飞机，一路上踏着水花，心情也稍稍变得畅快一点。
她没给工藤新一打电话，而是给他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打车找酒店就行，他没必要来接。
不管怎么讲，让一个有妻子的男人单独来接一个单身女性不太妥当。
工藤新一没回消息。
大概是忙着准备婚礼吧。宫野志保想。她一个人撑着伞走在夏威夷的街头，再一次想起工藤新一的事。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是两个月前在工藤新一的生日聚会上复合的，当时毛利兰喝多了酒。
宫野志保也在场，房间里就剩他们三个人。她亲眼看着毛利兰靠在工藤新一的肩上，倾诉着她分手以来的痛苦。
“新一，可是我还是好想你呀。分手之后，我真的好难过，每一天都在埋怨自己那个时候太过分了。当时我想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好久，可是……你总是那么冷淡，在你心里最重要的果然还是案件吧。但是我保证，以后我不会再那样了，我会包容你，我会体贴你。除了你，我爱不上别人了……所以，我们可不可以……复合……”
工藤新一的神色一凛，抬头看向宫野志保。但女人移开了视线，略微有些尴尬地说了一声抱歉，然后走出了门外。
宫野志保逃回了家。
内心还是平静不下来。
在毛利兰说话之前，是她和工藤新一在讲话。他记得在她跑出来之前，工藤新一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等晚一点，我可以单独跟你说句话吗？一定要当面说。”
而这句话到底是没有说成，她所有的期待和雀跃都随着离开时凌乱而仓促的脚步消散。
她嘲笑着自己的天真，嘲笑着自己自作多情。
可是工藤新一最后抬头的眼神里包含着什么感情?她的临阵脱逃在他眼里是不是一种变相的拒绝？她不想去回想，也不愿去解读。她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他同意了那个女孩的请求。
爱情不分先来后到，但她还是输得一败涂地。
不过，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的事和她也没有关系了。
她只需要忘却以前的种种，然后，发自内心鼓掌和祝福。
06
海底逃出的鲨鱼不配得到喜欢吗？
她想，不是的。
但，在某些事情上，她觉得自己过分天真。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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