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张起灵

我渐渐发现事情脱离了我的掌控，转念一想，其实这些事从来就不在我的掌控之中。“尽人事，听天命”，很多老话永远都不会过时。

——汪丛

蓦地被摔在地上，我还有点懵，心想这幸亏不是脸着地，不然我可真就没脸见吴邪了。

吴邪阿丛，你那怎么回事？

汪丛……不知道啊。

我左手扶着墙站起来，袖口血色氤氲，疼倒是不太疼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边的人手贝已经很奇异地全部缩头回去，看起来似乎很害怕我的血。

我的血难道有什么特殊之处吗？或者说我其实出生在一个隐秘世家，身负血海深仇，体质也异于常人？

我苦中偷乐了一下，想起来汪家的老师曾经跟我们讲过，张起灵的血就异于常人，能百毒不侵。我一直以为这是他们张家人特有的，难道我记错了，所谓麒麟血其实是随机的，只不过姓张的人获得的概率会大一些？

最后，我决定把这个问题暂时存档，准备等情况稳定下来再继续头疼。

汪丛我没事儿。这些人手贝不会攻击我。

一边解释，我一边往胖子和吴邪身上都涂上了我的血，效果还算可以吧，就是我这伤口太小，流出来的血很快都干了。

我心里发愁怎么能多放点血洒在吴邪和胖子身上，一边还得不停地把威胁到他们的人手贝往回去摁。难度跟打地鼠差不多，就是太恶心了。

一直这样下去也实在不是个事儿。我没有把伤口徒手撕裂的实力，其实是不敢下手，但我记得吴邪身上带了把刀来着，就勉强腾出一只手摸索过去。正在这时，一把黑金古刀擦着我的头皮深深插进石壁里。

我僵在原地，心说我不会秃顶了吧？用手摸摸发现头发都还在，才松了口气。

汪丛张起灵！

看来我之前威胁了一下刘丧还是有用的。我觉得刘丧与我们无冤无仇，应该不至于下太狠的手，何况吴邪的背后有吴家和张起灵还有王胖子，他真出了什么事刘丧自己也跑不了。

酒坛打碎在石壁上，人手贝受到刺激，纷纷缩回各自的洞里了。

我抬起头，只见张起灵从天而降，表情淡漠，宛如神袛。

王月半小哥！

刀刃划过石壁表层，摩擦窜起火焰，直到蔓延了整个墙壁。

张起灵让开。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句话应该是说给我听的，连忙往后退开好几步。

张起灵一左一右把吴邪和王胖子从火海里拽出来。

张起灵这里是它们的老巢，都是人手贝，岩层里到处都是，我们快走。

我见胖子抱着张起灵不撒手，很有眼色地绕过他们去扶吴邪，路过张起灵的时候，我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说不出为什么，我不太喜欢张起灵，并不是因为我是汪家人，事实上我对张汪两家的恩恩怨怨一直没什么兴趣。

第一次听说张起灵这三个字是在巴丹吉林沙漠，我从王盟嘴里套出来的。那时候，我莫名其妙地对这个名字产生了一种近似厌恶的感觉。

后来，我调查吴邪的同时，间接得知了很多铁三角的经历，其中也包含了张起灵的故事，可奇怪的是，我发现我对他这个人并不特别抵触。

我自己也觉得我很矛盾，但是一直不清楚为什么，直到昨天我亲眼见到了张起灵，我发现在我的潜意识里，居然会害怕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可我真的没见过也不可能见过张起灵。

我想不通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就一直下意识地避开他。

出来后，我扶着吴邪坐下来休息，听他止不住的干咳，轻轻给他拍了几下后背。

吴邪我没事儿。

吴邪摆摆手，示意我也坐下来休息一下。

王月半小丫头，你刚往我身上抹的是敌敌畏吗？别说还挺灵的，不过你下墓带敌敌畏？

我心说你下墓才带敌敌畏，你全家都是敌敌畏。

吴邪要是敌敌畏你早就被呛死了。

还是吴邪明事理。

汪丛是我的血。

说着，我看了眼张起灵，意料之中没有反应。

汪丛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它们似乎很害怕我的血。

王月半你也吃过麒麟竭？那玩意儿现在都批量卖了吗？胖爷我去批发能不能打八折？

王月半那要这么看来，天真，我严重怀疑你当年吃了个假货！你看看小哥的血多厉害，就算他那是天生的咱不跟他比，汪丛人家的血也这么牛X，怎么到你这里就变得时灵时不灵了呢？

吴邪滚一边去，小哥还能拿错了。

王月半小哥年纪大了，说不定呢？

汪丛麒麟竭？

我从胖子如山的废话中抓住了一个重点。

我好像对这东西有点印象，但又说不上来，越往深了想脑袋就越疼，是那种很尖锐的疼。

从汪家出来以后，我的记忆一直就很奇怪。可能是受了刺激的缘故，我总觉得记忆中无比清晰的事情，我反而无比陌生。就像是麒麟竭，我肯定在我的记忆里，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它，却偏偏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我见过。

汪丛我不知道。

我摇摇头，脑袋疼得快要炸了，可能吴邪发现了我的异常。

吴邪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也可能是你小时候不小心吃下去的，你没印象了。

王月半诶，对！你小时候不是在汪家待的吗，说不定就是他们没放好，你看见了，以为是巧克力呢，嘎嘣脆一口咬下去了。

汪丛死胖子你恶不恶心？你以为我是狗啊看见什么都吃！

王月半嘿，听不出来胖爷我是在安慰你呢！

王月半说不定其实你流着老张家的血呢，看见那小哥没，你得磕头叫祖宗，咱大族长才会罩着你。

汪丛滚滚滚！要磕你磕，要叫你叫！

死胖子越说越没谱了，我一个汪家人给张起灵磕头叫祖宗，恐怕汪藏海都能给我气活过来。我揉了揉太阳穴，主动转移话题。

汪丛对了，刘丧呢？怎么没看见他人？

王月半你别跟我提他！我第一眼见这丧背儿我就知道他有问题。

吴邪行了胖子，你就别絮叨了。

张起灵他跟在两百米外，不敢过来。

我心道：还算刘丧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过来免不了一轮毒打。

这家伙也算行里的老手了，我也不担心他一个人行动能出什么大事儿。

我的心其实也不特别黑，就希望刘丧最好也能被人手贝扎一扎老实下。

张起灵这个地宫中有大量的回廊和甬道，形成了迷宫，我们一直在其中绕圈，根本没有靠近它的核心区域。

张起灵在地砖上画下南海王地宫的简易地图，我凑过去看了一下，顺手把我知道的部分往上面补充了几笔。

作用聊胜于无吧。

张起灵我们是塌方时偶然进来的，入口早就被掩埋了，得自己想办法找到出口。

吴邪三叔当年出去的出口一定还在，我们找一下三叔的痕迹，看他们是从哪出去的？

吴邪南海王的传说一一应验，看到纸人千万得小心。

王月半走！

商定好接下来的行程，张起灵扶着吴邪，我扶胖子站起来，没想到他腿一软整个人就要往下滑，还好手臂挂住了我的脖子。

只不过我也被他压的险些没站住。

汪丛胖子，你再这么晃我扶不动了。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也没见胖子身上受什么伤，就想他是不是又在故意搞我。但他的表情实在不像装出来的，除非他是影帝。

吴邪怎么了，胖子？

王月半有点儿体力不支呀，我这。

王月半岁数大了，还有点儿喘不上气儿。

我挣扎了一下，实在撑不住胖子这个吨位，就让他自己靠在墙上。

汪丛你这是不是中毒了？

听完胖子的描述，我想起我们刚才都被人手贝扎了，怀疑会不会是那玩意儿有毒，就卷起胖子的衣袖查看了一下，发现他伤口处果然变黑了。

吴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也是一样的情况。

王月半真热，心，心脏跳的还挺快的，怎么还挺高兴呢？

渐渐地，胖子开始上头了，我拿不准这东西毒性大不大，不过看他那死样子倒是放心了不少。

张起灵缠住你们的这种贝类，上面有毒，但不致命。

张起灵这方面的知识储备远比我们要丰富的多，我对他也比较信任，听了他的科普我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吴邪有什么症状？

我觉得吴邪这句话问的有些多余，直接看胖子的情况不就知道了。胖子果然没有辜负我对他的期望，几乎立刻就进入状态了。

王月半跟喝了似的～

胖子缩在墙角就开始笑，然后不知道唱的什么，吴邪看着看着，也加入进去，踏着小碎步和胖子一起乐。

看着他们又唱又跳，跟两个小傻子似的，我虽然对吴邪有滤镜，但到了这种时候也不得不承认，真的好二呀，又二又可爱。

我默默退到一边，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点开了相机里的录像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