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蓝忘机跪在大雪之中,手捧戒鞭,面前的屋子上写着松风雪月,威严又神圣 他的脸很平静,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的戒鞭,他没有表情,没有声音,没有动作,身后有几个蓝氏弟子经过,两人低语了几句,绕道而行,面前的那个已然不是那个雅正冷漠的蓝忘机了,他们不知蓝二公子为何被罚,为何如此孤寂和冰冷,此时,在蓝氏弟子眼中,什么蓝氏双璧之一,什么蓝启仁的好学生,到头来,不过是一个不服管教的罪徒。
身上没有冰冷的镣铐,没有锁链,可蓝忘机的心却好比被千万道胜过镣铐,胜过锁链的东西,将他的心锁住了。
白雪浸入了蓝忘机的发丝中,落到他的眉毛、鼻尖、衣衫,他一动不动,双臂笔直,许是因为他整个人都太冷了,白雪并未如在常人身上般融化,雪花染白了蓝忘机的眉毛,使他显得有些苍老,皑皑白雪,快将他吞没了,白色之中,唯有那愈来愈坚定的目光格外耀眼。
他好像又回到母亲去世的那天,也是大雪纷飞,他也是跪在雪地里,任凭大雪的埋没,只为了那个不相信的游戏,然后,他遇到了那只小白狐,那只叫他“小孩儿”的小白狐。
物是人非,如今那只小白狐的心在哪儿呢?她的白毛是否已经发红,那顽皮的口吻是否还存在于这阴暗的世上?
他抬起头,陪伴他的是一只松鼠,松鼠四下摸索,他揉了揉它的皮毛,松鼠微微抬头,两个家伙四目相对,松鼠抬起小爪,搓着蓝忘机身上的雪,似是被自己愚蠢胆大的行为吓到了,它大喊一声,窜走了,蓝忘机愣了愣,它刚从松鼠的眼中,看到了君兮的光泽。
可终归是镜花水月,一场幻想罢了。
松鼠走了,雪也停了,世界仿佛又剩下蓝忘机一人,白衣、白雪、白思。
松风雪月的门打开了,一名蓝启仁的传话弟子走了出来,蓝忘机点点头,起身,走了。
松风雪月的门重新关上了, 蓝忘机刚刚跪着的地方,留下一处深深的痕迹。
他有些茫然的走了,白雪仿佛凝固在了他的身上,将他的白衣显得更白了,蓝忘机抿了抿双唇,像静室走去,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蓝忘机停下了脚步,愣在了纷纷大雪之中。
像是一场游戏,雪仿佛落不到蓝忘机的身上了,可雪并没有停,蓝忘机微微侧首,蓝曦臣在他身边,为他撑起了一把伞,将伞把塞给他,蓝曦臣的眼里尽是担忧和不忍,蓝忘机看了一眼蓝曦臣白了一半的袍子,勾勾嘴唇,将伞塞回了蓝曦臣手中,脚步加快了。
他停在了静室的门口。
“娘,娘!忘机来了!对对,叔父说了,云深不知处不可大声喧哗……”
“快进来,娘给你煮了你最喜欢的粥。”
“娘亲最好了,忘机真想天天都能见到娘亲!”
“傻孩子。”
…………
“小孩,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才不是小孩呢!”
“我叫君兮,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里的君兮,你叫什么?”
“我叫蓝湛。”
…………
眼眶湿了。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一个在这里殒命,一个在这里初遇。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蓝忘机啊蓝忘机,你究竟是在留恋那个大雪中的小白狐,还是在仇恨与你相撞的魏君兮。
彩衣镇惊鸿一瞥,半生悲哀满衫?
你是不是悔了,你是不是恨了?还是……你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