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传单，几乎囊括了各行各业，从割包、皮到小额贷款，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开锁的、神奇老中医、私家侦探、专业替考......
谢俞直接抽出来垃圾桶里扔，扔剩最后一张，上头写着：神秘游戏，引爆你的激情！好哥哥，啊~来啊~~
“哥，你看啥呢？我也要看。”
“小孩子家家看这种东西干什么？”
顾鱼儿：“......”看看，想歪了吧，还不让我看？
“哥，你莫不是忘了咱俩同岁。”
谢俞没理她，看着这几个波浪号骚破天际，刚要扔，就听到身后有人气壮山河地喊：“臭小子！”
谢俞手一抖，鬼神使差被打断了思路，反手将传单塞进了裤兜里。
顾鱼儿：“？？？”
许艳梅搓搓手：“你们怎么有空过来看我？”
谢俞见到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把黑色塑料袋递给她，然后迅速往后退了几步，避之不及：“你身上这什么味，厕所清新剂？没事喷成这样你想干什么。”
顾鱼儿在一旁说：“其实这个味道和清新剂也是有点差别的，不过也差不多......”
“狗屁厕所清新剂，老娘这是女人味。”
喷掉了小半瓶香水呢。
说完她打开塑料袋看到里面的东西，愣了两秒：“我就随口一说你们还真给我整了个大喇叭——怎么弄这个，这是开关？”
谢俞太阳穴‘突’地跳：“——别摁它，太吵。”
话说得太晚，许艳梅已经将那个红色按钮按了下去，像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儿，于是在杂货店里没放完的歌又从扩音器里杀了出来，大有绕梁三日之势。
许艳梅有点蒙：“我操，这么猛？”
顾鱼儿一旁说：“不仅猛，还上头。”
“赶紧关了。”谢俞又说：“还有你这嗓子，自己心里没点数是不是，抽烟，你就抽吧。”
“没那么夸张......依照我这强健的体格，少说还能再战个三百年。”
谢俞默不作声打量她，一眼就注意到她右手一直有意无意地扶着腰侧。
由于常年操劳，许艳梅的腰一直不太好，得每天贴一张膏药，不然有时候能疼得爬不起来床。
“强健，你可真敢说。”
顾鱼儿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
许艳梅察觉到谢俞和顾鱼儿的目光，立马把手放下来，嘴里说的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流畅地往外蹦：“我腰没事，那个，上次你叫我去医院看看，我去了，挺好的，医生说没太大问题。”
谢俞和顾鱼儿边听边往广贸大厦里走。
他问：“今天要卸几车货？”
“十八车。别看现在还是夏天，但是秋装也得盯着，不然到时候供应商那边工期可能来不及。”
说到工作，许艳梅下意识就想摸兜，最好是摸出一根烟出来解解馋，然而只摸到打火机，没有烟。
谢俞又问：“雇的人手够吗？”
顾鱼儿说：“我们来帮你啊！”
“够够够，用不着你们俩。”
“上回你俩不声不响跑过来帮忙这账我还没跟你算。”
三人站在电梯里，逼仄的空间将那股神似空气清新剂的香水味发酵得更加浓郁，这工作电梯大概还运过生鲜，除了熏人的香味之外，还若有若无地夹杂着一股发臭的鱼腥味。
许艳梅问：“又长高了是不是。”
谢俞道：“快一米八了。”
顾鱼儿道：“我已经1米74了！”快夸我😍🌹
许艳梅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俩，又想笑又想皱眉：“瘦了。”
顾鱼儿捏了捏手肘的肉：“还行吧。”梅姨的嘴，骗人的鬼！钟杰上次见我，说我都胖成个球了......
电梯开了，谢俞和顾鱼儿走出去，许艳梅还在那揪着个瘦字不放：“三餐要按时吃，现在那些小年轻总喜欢动不动就搞什么减肥，你俩可别想不......碍，怎么停这不走了？”
谢俞和顾鱼挡在她面前，将她的视野整个遮得密不透风。
“怎么了？什么事？”
谢俞没给她机会看清楚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直接把许艳梅重新推回电梯里去，干脆利落地摁下电梯开关。
反应太快，快得甚至让里头那帮凶神恶煞的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回神，电梯门已经缓缓合上。
“我操！”
顾鱼儿：“傻逼。”操个屁啊操！
为首的男人满脸横肉，脖子上围了条金链子，他把咬在嘴里的烟头拔出来，随手往脚边扔，骂骂咧咧往前走：“——许艳梅你个臭婊子，你他妈给老子站住！”
就他一人反应快，其他弟兄还不知道他们要找的女人差点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金链男大掌一挥，怒不可遏：“还愣着干什么，上啊！一个个杵在这儿看戏呢。你！赶紧从那边楼梯下去逮人！”
电梯已经合上一半，谢俞压低声音快速地说：“先下去，找人过来。”
许艳梅从电梯缝里瞧见了那男人的脸，想说的话太多，可是时间紧迫，她急忙喊：“谢俞！顾鱼儿！”
谢俞看着她：“梅姨，听话。”
顾鱼儿说道：“梅姨，就这几个小喽喽，再来十个也不成问题！”
只来得及看上一眼，那道缝已经关得严严实实，电梯带着她往下降。
电梯边上立着个拖把，大概是清洁工收拾完卫生忘记带走。
谢俞顺手抄过，抬脚踩在拖把头上，手上发力，直接将木棍整根抽了出来。
谢俞手里惦着木棍，这才抬眼看他们：“想干什么？”
“小屁孩，别多管闲事。”
谢俞和顾鱼儿依旧没什么反应，缩在里面不敢吱声的店员们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他们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
也不知道该不该报警，黑水街不成文的规矩大家都知道，江湖事江湖了。
然后他们就看见梅姐嘴里的“好孩子”站在电梯口，两个人对五个，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只手从裤兜里伸出来，冲那群人轻轻勾了勾，不知道是挑衅还是真的满不在意：“呵，就是只会耍嘴皮子，垃圾......”
“找死找到爸爸家门口来了，没空跟你们废话，一起上吧。”
“......”
虎哥不想承认他刚才有一瞬间被这个看起来还在念书的俩个小屁孩唬住。
这俩孩子眼神阴沉沉的，冷得渗人，看着他们感觉跟看一坨屎没什么分别——总之绝对不是一朵温室小花朵会有的眼神。
虎哥正在气头上，习惯性装逼，主动扯开衣领：“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知道我是谁吗？出去打听打听，有谁见了虎哥不得敬让三分......瞧见没有，老子脖子上这道疤，那可是当年和狱警打架打出来的。”
顾鱼儿满脸不屑：“老子打过的架，比你吃过的盐都多。”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你俩跟那个臭婊子什么关系？这是干什么，啊，打我？还想学人家打架？就用这根小木棒，你还想——”
谢俞二话不说伸手揪上虎哥的衣领，猛地朝他逼近，膝盖狠狠地顶上对方小腹，紧接着他又用手禁锢住虎哥手肘，丝毫不给人缓冲的时间，将对方拉向自己。
那是一个相当漂亮的过肩摔，干脆利落。
虎哥被顶得眼前发黑，连话都说不出来。
然而谢俞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他又把人从地上扯起来，往电梯钢板门上按，“砰”一声，手指骤然收紧，直接扼住了虎哥的脖子！
“很嚣张，把蹲过监狱当成男人的勋章是吧。”
“......操。”
“刚才骂谁婊子？”
虎哥眼睁睁看着谢俞那张堪称漂亮的脸缓缓逼近，只是少年眉眼间的戾气满得都快要溢出来，比起这出类拔萃的样貌，他更惊异于面前这人浑身的冷漠、尖锐和阴霾。
谢俞重复问了一遍，憋着火，声音暗哑：“你刚才骂谁婊子？”
虎哥不说话了。
“没人教你怎么做人，我教教你。”
谢俞用脚尖踢了踢地上那坨废物。
虎哥身后的几个兄弟对视几个回合，都从彼此眼里瞧见了犹豫，然后他们达成共识，拔腿就跑。
顾鱼儿瞅了瞅他们：“怎么，想跑？刚才不是挺横的吗？继续横啊！”
“这下完了，怎么办？”个字高的那个边跑边问：“要不我们还是报警吧？”
“报个屁的警！”另一个说：“这样以后我们还怎么在道上混！”
顾雪岚接到警局电话的时候正在喝下午茶。
她正笑吟吟地听着对面的贵妇们聊最近看上的冬季新款，时不时地插上一两句：“陈太太既然这么喜欢，不如改天直接飞过去买......”
“夫人，你的电话。”
顾雪岚侧过脸，手指搭在陶瓷茶杯，随口问：“谁打来的？”
那人弯下腰附在顾雪岚耳边，用只有他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警、警局。说是二少和小姐跟人打起来了，打得还挺严重，对方叫嚣着要赔医药费。您看，这事情怎么着？派人过去瞧瞧？”
顾雪岚脸色“唰”地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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