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楚楚坐在顺雨轩中，闻着素日里的松水木香，忽的忆起前世天牢中，自他口中得知的旧事

直到那时，她才知，自己所愿都是强求

忽然，她有些犹豫

凡是强求的，大多没有善果

倏地，她有些后悔

后悔离去前替林七强求了那一道旨意

但她又想起昨日夜里林七双眼含泪的模样和今晨她失魂落魄的背影，她知道，她终究是要与裴恒谈谈的

何况，她不只是为了林七，也是为了她自己

一声长叹后，楚楚终于开口

“裴副使，我今日来，是有话想同你说说。”

“郡主若有吩咐只管说，裴恒自当尽力。”

楚楚平静地笑笑，“吩咐算不上，只是些平常事。”

“可…可是与林少东家有关？”裴恒面有犹豫，仍是开了口。

“不是，”她与裴恒虽是至亲骨肉，但自小分离，终究是隔了一层，她无法将林七的心事血淋淋的剖开，放到他的眼前，“我是想问问裴副使未来的打算。”

裴恒缓了缓心神，恢复了平常温润如玉的模样，“此行事了后，回到花垣，裴恒仍旧回到教坊司，做从前的事。”

似乎是猜到他会这么说，楚楚软软的靠在桌几上，“裴副使，花垣城为官的男子有，但少，自花垣建立，前前后后也不过出了六位，你是今朝的第二十一位，也是最重要的一位，你当真愿就此放弃？”

“第二十一位？”裴恒抿唇思索了片刻，就明白了楚楚指的是三公主陈芊芊转圜许久才得城主应允所立的一支男子巡防营小队，花垣以女子为尊，男子行事规矩颇多，三公主为这支小队费了不少心力，而他的副使之职也是城主为显花垣的宽容才点了他，“是了，算上那二十位巡防营的兄弟，裴恒确是第二十一位。”

“你可知为何我说，你，裴恒，是最重要的一位？”楚楚直直的盯着他，眼中带着审视。

或许是被楚楚的严肃感染，裴恒也对此重视起来，思量了一会儿才答道，“以裴恒浅显的见识看来，一，这支小队是由三公主一手建立的，队中事务皆有三公主安排，若有外力阻挠，也是由三公主周转，如今三公主不在，只怕这支小队不保。”

“继续。”楚楚点了点头，饮了一口茶，鼓励道。

裴恒静默了片刻，继续说道，“二，品级不够，他们见不了城主，没有说话的地方，离了三公主，他们只会是哑巴。此次出使朱雀城，裴恒虽只是副使，但也是个有品级的文官，若有些造化，回城后，即便品阶不高，也是能入朝堂为官的，若是如此，裴恒当是今朝第一个入仕的男子。”

说完这些后，裴恒心绪久久不能平静，看着对面沉默不语的楚楚，他又有些忐忑不安

就在裴恒以为楚楚不会言语的时候，她终于开了口。

“你说的有道理，”楚楚看着略有些忐忑的裴恒，说道，“但是思考的不够周全。”

闻此言语，裴恒顿时泄了气，他以为……

楚楚见他有些丧失，安慰道，“从前你只需思虑明日的课程，忽然要考虑这些朝堂纠葛，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话头一转，楚楚又道，“这些日，你再好好想想，小千姑娘有我照顾，等你想出答案了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