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婚夜谈心

蓝兔叫了玉蟾宫好些人来帮莫将和雪儿，七侠在天目山一留就是一周。

这座建筑总的来说还是雪羽宫，而“将雪府”则是坐落在雪羽宫内。

这一天，整座天目山张灯结彩，上上下下一片红色。这不仅仅是因为雪羽宫完工，更是因为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

雪儿一袭红衣坐在梳妆台前。原本就标致的脸上抹了些胭脂，更显芳华绝代。此刻她精致的脸上满是兴奋和喜悦，莎丽站在雪儿左侧帮她整理着喜服，蓝兔站在雪儿给她盘弄着发簪。屋子里，下人们忙忙碌碌地做着自己的事，却又有条不紊。

“瞧瞧，我们家的雪儿多漂亮，让人看了移不开眼呢。”蓝兔弄好了发簪，又给她插了一支玉钗。

“是啊是啊，莫将肯定喜欢。”莎丽打趣着说。她小心地把雪山族玉佩别在了雪儿的腰部。

自己的好朋友得到了幸福，蓝兔和莎丽自然是欢喜的。

“行了，你们快别说了，我要是还不和莫将成亲，难不成每天看你和大奔恩恩爱爱的啊？”雪儿接过蓝兔递来的喜帕，坏笑着看着莎丽说道。

莎丽听了这话，脸上渐红，开玩笑地踹了雪儿一脚：“雪儿你说什么呢！”

屋里一阵欢声笑语。三人正笑作一团时，蓝兔和莎丽对视一眼，眼神清明镇静，并无笑意。两人互相点点头。

早在几天前，虹猫蓝兔就已和其余五侠说明了关于云天的事情及自己的想法，不管怎么样，这个少年多多少少都要注意一些。特别今日是莫将和雪儿的大喜日子，绝不能被谁搅局。

另一件房里，云天苦恼地蹲在房间的角落里，双臂平放在膝上，脑袋缩在自己的怀里。

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白天黑鹰传来的信：“天儿，既然他们还未怀疑你，你就先潜伏在他们身边，有什么情况马上向我报告。我听闻今日莫将和雪儿成亲，这是个好机会，务必让蓝兔服下这个。”

信笺里除了信，还附带着装着一只通体透明的小虫的小瓶子，那小虫正用两只前爪扒拉着自己的脑袋，无意中抬头见云天在看它，瞬间便化为了一堆粉末。

“啊——”云天右手紧攥着那个小瓶子，崩溃地低声喊着，“我该怎么办——”

沉默许久后，云天终于抬起了头，他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眼眶里满是泪水，眸子上也蒙着一层水雾：“娘亲的命令如此，蓝兔姐姐，对不起……”

另一边。

“莫将，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了！”虹猫向莫将抱拳作揖道。

莫将笑着回礼，说道：“虹猫，不必多礼，多亏你们七侠相助，我才能顺利娶到雪儿啊！”

莫将笑得阳光明朗，其余五侠也笑着相视了一眼，每个人的眸子里都闪着异常冷静的光。

最后是莫将和雪儿拜了天地，对着几日前在大殿正中的台子上摆的火炎和雪晶夫人的墓碑拜了高堂，对拜后，莫将在众人面前给雪儿揭开了喜帕，随后众人围成一圈在一张大桌子旁坐了下来。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只有逗逗和云天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雪儿站起身，郑重地给蓝兔斟了一杯酒，从桌上推给蓝兔，接着举起了自己的酒杯：“这杯酒，雪儿敬表姐！谢表姐当初救我母亲出来，得以让我们母女见面，雪儿感激不尽！”雪儿语毕，仰头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蓝兔很自然地握住酒杯，利用自己的袖口巧妙地遮住众人的视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袖中银针轻点了一下酒。她起身举起酒杯回礼，眼睛看向杯中，见并无异样，冲雪儿笑了笑，便仰头喝了下去。

蓝兔重新坐下后垂下了眼眸。抱歉，雪儿，我不是不信你，实是人在江湖不得不防……

另一边的云天也低着头一声不吭。

雪儿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珠子转了转，笑了几声，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对虹猫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看在蓝兔对你一片真心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叫你一声‘表姐夫’好了。”

此言一出，除了云天、逗逗和蓝兔，其他人都调侃地看着虹猫。

莫将左手撑在桌上，托腮歪头道：“话说回来，如今江湖已经安定，你们为什么还不成亲啊？”

虹蓝二人对视一眼，无可奈何地对着对方一笑。

魔道未除，何以谈情？

“他们二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考虑吧。”达达朝虹猫蓝兔的方向看了一眼，浅笑着开口，嗓音依旧温润平静。

“是啊，你们今日只管自己的婚礼便好，大家都为你们开心呢。”达夫人也笑着应道。

“旷噔——”听到声响，众人皆看向声源处，原来是先前便自己乖乖巧巧吃好了饭的欢欢随便捡了根树枝练功，不小心撞倒了身后的小台子。

欢欢把小台子扶了起来：“莫将叔父，雪儿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有关系的，”莫将答了一句，又对达达说道，“达达，欢欢练武可真用功。”

“哈哈，我看也是，欢欢这小家伙的武功功底真不错，我都快认不出来这是四年前的那个裹在被褥里的小婴儿了。”大奔笑到。

坐在大奔身旁的莎丽笑着轻拍了他一下：“你要是认的出来可就怪了！”

嘻嘻哈哈又闹了一阵，晚饭过后，众人便回自己的房间歇息了。

让众人想不到的是，此刻客房的屋顶上正坐着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少年，他望着天上的明月，左手拿着酒壶，右手是一朵开得正艳的玫瑰花。

“灵儿……两年了……你当真，不肯再回来了么？”少年望着明月叹口气，又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玫瑰花，清澈的眸子中泪光点点。

他忽然一仰头，狠灌了自己一大口酒：“你那么机灵聪慧，肯定是逗师傅玩儿的，灵儿，快出来吧，别调皮了……”

“哟，我说屋顶这么浓的酒气是谁呢，还以为是大奔又偷上了，原来是我们大名鼎鼎的神医逗逗啊。”跳跳同往常一样一袭青衣，他施展轻功很快便到了逗逗身侧。

逗逗像没听到一般，闷着头喝酒。

“你什么时候开始酗酒了，”跳跳皱起了眉头，“我说逗逗，你身为神医，酒喝多了会有什么影响你还不清楚吗？”

“我不会因为酗酒耽误什么的，我清楚我自己的酒量，”逗逗释然一笑，那笑中还隐约可见当初雨花剑孤身戏弄魔教少主时的意气风发，“放心吧，我可是神医。”

“逗逗……”跳跳看着逗逗稚嫩干净的侧颜半晌，摇摇头说道，“你变了很多。”

是，他确实变了，不再是初出六奇阁贪生怕死的神医逗逗，他如今真正成长为一个为伙伴、为大义、为天下苍生甘愿献出自己生命的剑客；不再是曾经没心没肺整日同人家抢鸡腿吃的小道士，现在平日里虽还总是和大奔跳跳打打闹闹，但其余六侠心里都清楚，逗逗内心深处，始终空了一块。

逗逗的思绪，渐渐飘向远方。

与灵儿第一次相见是在蓝兔被封为“森林和平使者”的那一天。记得那个时候，天空中莫名飞满了大小一致的花伞，四个健壮的少年抬着一个花轿稳稳地踩在花伞上，还未近到眼前，花轿里突然蹦出了一个机灵可爱的十四岁女孩儿，她运气轻功，踩着花伞在天空中起舞，放出“天下太平”字样的烟花后，她像仙子一样跳在地上，冲七侠行了个礼，抬头巧笑嫣然：“江湖小魔女灵儿，拜见七侠。”

逗逗便是那个时候被摄了心魄。

他低下头，扯了自己的衣袖小心地擦拭那朵玫瑰花的花瓣。

灵儿她……最喜欢玫瑰花了。

跳跳扭头望向明月，想扯开关于灵儿的话题：“逗逗，你不娶妻也就罢了，好歹收个徒弟吧，不然我可怕雨花剑后继无人啊！”

逗逗手里擦着玫瑰花，看着跳跳给了他一个白眼：“我才不要呢，我只要灵儿一个徒弟。再说了，青光剑主，你还不是无妻无徒？”

“我？我……”跳跳还没说完便被逗逗截了话：“‘我本江湖一闲人，四海无家看风景，居无定所自由身，行侠仗义闯江湖’是吧？你又想拿这个搪塞兄弟？”

跳跳一顿，笑了，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有一道黑影掠过，他目光一凛。

“谁？！”跳跳和逗逗齐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