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程朔和赵月认识八年，关系很不错，既是搭档又是朋友。从起初的互相看不顺眼一直慢慢磨合着，连皇上都觉得无法理解这两个一见面就吵的八字不合的人是怎么变得关系这么好的。不过程朔一直觉得，赵月这个丫头一点也没变，甚至这八年脾气有些越来越暴躁的趋势，之所以能磨合得这么好，只能是自己在让着她了。

说到第一次见面，其实不是在暗室，也不是在朝堂上，而是在……大街上，而且他们还打了一架。

那天程朔刚刚下朝，听了半天老头子吵架，头痛欲裂，正想回家好好睡一觉，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现在想想，当时那个人应该是受伤了，走路很不稳。程南聿在朝地位很高，但是没有正式的官位，所以既不骑马，也不坐轿。心情正不爽，还被人撞了，他就非常不耐烦地一脚把那个“小伙子”踹开了，结果被赵月看见，两个人先吵后打，非常丢人地在大街上闹了一通。不过说“打了一架”也不准确，事实其实就是程朔被赵月摁着，狠狠揍了一顿。

很久以后，程朔才知道，那个被他踹了一脚的“小伙子”是赵月的手下，还是和她关系最好，最亲近的一个小丫鬟，涔霜。那天女扮男装去杀人，受了伤还被自己踹，回去躺了好几天。从这个方面来看，像赵月这么护短的人，揍一顿真的已经很轻了。

最最最让程朔想一头撞死的是，他当天刚刚听说自己的搭档换人了，灌了一耳朵新搭档有多么多么厉害的故事，晚上去暗室想见见新搭档，琢磨了一整天这么和对方搞好关系，结果发现正是白天揍了自己的人，还是个小自己七岁的女的！

一个晚上，皇上说的话程朔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月下”现在已经到这么衰败的地步了吗？为什么一定要找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当首领？哇，这个小姑娘说话好不客气，好冷，太可怕了！我为什么要和这种人共事，我活腻了吗？

……

赵月回到家，屈起手指在门上轻轻扣了五下，木门打开一条缝，里面影影绰绰地有灯光和人影。赵月抚了抚额，一把把门大推开，迈步进去

赵月行了行了，别看了，一天天开门和做贼似的，能有谁来找你啊！

涔霜大小姐

涔霜赶忙行了个礼，把门关上

涔霜大小姐，您就小心一点吧！最近……不是又有什么藩国来使吗？您成天在外面，太不安全了，万一有人跟着，咱们不就麻烦了吗。

赵月唉，麻烦……

赵月就着涔霜端来的水盆净了手，身上的夜行衣脱下来，换上如同其他大家小姐一般的锦缎衣服，看上去还真的像一个普普通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了。她坐到桌子旁边，拿起茶碗喝一口

赵月你家大小姐我就是最大的麻烦！我要是能让那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东西跟踪，也就不用混了。再说了，那几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使臣也不可能把麻烦找到咱们这里来，咱们不是‘反贼’吗，那群蠢材说不定还想拉拢咱们呢。不过嘛，他们的麻烦，我还是要找一找的。小霜儿，明天陪我去找一趟师兄，有活儿。

涔霜是。

涔霜赶紧应了一声,压了压上挑的嘴角，

涔霜天不早了，大小姐赶紧休息吧。

赵月站起来，把宝剑摘下来递给涔霜

赵月知道啦，去给我放起来。明天去找师兄的时候把你的嘴收一收，别一天天的又跟他呛，让他在小徒弟面前丢人。否则的话，改天他找你麻烦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涔霜捂嘴笑了

涔霜哎哟，大小姐！您能不能讲讲理啊，哪次不是他先说我的。真是的，偏心！

赵月烦人！

赵月假装嫌弃白了涔霜一眼

赵月一天天的在我面前打情骂俏还有理了！就该把你丢出去和他们一样找点活干，省的天天不干好事还嫌这嫌那，看得我心烦。

涔霜脸一红，飞速把赵月的床铺好就跑了出去。

涔霜您又说！我才不喜欢那个冰块呢！您赶紧睡，不许打趣了！

赵月本来就是！

赵月看着被自己气跑的小丫头，乐了半天，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