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霓裳

常小姐走了三年，老板娘在清城的生活一如既往。三年能改变许多，比如说常都督的都督身份没了，听外的人说似乎是‘还政于民’，这个政策属于人民，这倒是让她没想到的，毕竟她看过那么多世事变迁，身居上位的人总是喜欢把权力看得很重要，一切都握在手里对他们来说才是重要的，不过这个常都督看得很清楚。外面很乱，国家不仅仅各处军权忙着纷争而且还有外敌入侵，他们的国家现在尤其的虚弱。虽然还政于民了，但是军队没散，毕竟还是要保护清城人民，大家都是赞成的。对此她笑了笑，这算是一个计策嘛？得人民者，得天下

三年来，她和常都督，现在或许可以叫常司令。他们的关系还算不错，偶尔他会来喝杯茶，两个聊聊天，他们的绯闻满清城都是，那些报社每个月都会有一两个人过来蹲点，只要拍到点照片，第二天的头条就是‘幽会’‘私定终身’这样的字眼，不过她并不是很在意就是了。

又是一个下雨天，多情总在下雨天，老板娘坐在二楼的窗边，望着和三年前同样的街道，不一样的人。汽车一辆辆经过，茗竹轩对面的成衣店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色的大衣的女人，朱红色的嘴唇，头发适当下最流行的样式，戴着一副白色的纱制手套，那刻薄的表情，浑身都是刺

老板娘“难不成是刻在骨子里了吗？又是这样的身份？”

楼下的女人骂骂咧咧的

万能龙套“什么破天气！不知道老娘今天出门吗？”

她骂骂咧咧的熄了手里的烟，刚出的门又不想再进去，只好举着小的可怜的手提包，跑进了茗竹轩，那高跟鞋踩在地上捡起的水花如果不是浑浊的污水倒是尤其的好看

老板娘犹豫半晌，还是拿了玻璃柜里的镯子放进盒子慢慢走了下去。女人的身上有些湿，头发也湿了，刚巧脱下了衣服，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露出优越的身段，前凸后翘，脸上的妆容也十分的好看。听到木制楼梯传来的声音，她下意识地看了过去，老板娘今天穿的是宝蓝色的长款旗袍，上面绣着白色的花样，好一个美人！她心里想着，不过自己也不差！于是挺了挺胸，察觉到她的动作，老板娘无声的笑了笑

老板娘“这位小姐，可有什么要帮忙的？”

万能龙套“没事！外面下雨了，借我躲躲”

老板娘“好”

老板娘走到女人旁边的椅子坐下，倒了杯茶

老板娘“身上淋湿了，喝点热茶吧”

甚少有人这样释放善意的对她，她见惯了那些不是用恶心的眼神看她的，就是贪婪的，这个人的眼神看着她好像是在看着家里的某个孩子一样，可是她们看着明明差不多大

万能龙套“谢谢，你是？”

老板娘“我姓黎，这家茶楼是我的”

茶楼？就是那个茗竹轩！她可是听过这个茶楼的，老板娘长得特别好看！茶卖的也不错！最重要的是人家有常司令撑腰，似乎关系不一般！心中笑了笑，看啊，这个女人也是孤身一人，活得比我还出彩！

万能龙套“我叫洛织，是···百乐门的舞女”

舞女···若说是歌女还算好，舞女啊！那可是所有女人都不愿意做的职业，看着面前风光精致的女人，老板娘有些心酸，救了你一次，之后的生生世世你便都是如此了吗？

老板娘“我没去过那里，在我这里不用这样拘束。你来我这茗竹轩，也算是有缘，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和你倒有些相像”

洛织本想拒绝，可是老板娘身上莫名的亲切感，她说不出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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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宣国，拂晓五十二年，工部左侍郎家生了个女儿，取名秦胭。姑娘样貌生得好啊，只是生在了这样的家中，父亲看上母亲背后的家世，娶回来没好个一两年，就是拳打脚踢，出口都是辱骂，母亲本就是个软弱的性子，又不想麻烦母家，忍了许久，只是女儿日渐长大，本想着等女儿长大然后寻个好人家嫁了她就自尽，可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看见年仅十岁的小女儿对着身边的侍女出口就是‘贱人！’她吓到了，必须要赶紧离开这里。

上天看见了她的苦楚，给她的最后一点光就是，官兵来查，丈夫家暴二人强行合离，女儿由她抚养，收拾了东西回了娘家。娘家在朝中是重臣，当朝丞相，而她只是父亲一时糊涂产下的女子，在家中不怎么受待见，她也不愿意去招惹那些人，这次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回来的。女儿跟着回了娘家，父亲觉得亏欠，请了教书先生给秦胭，一年后秦胭的性子被掰了回来，母亲总算是放心了。小小女儿家长的好看，十一岁的年纪初具风华，对外面的世界尤其好奇，趁着家中无人跑了出去

被一串糖葫芦给骗走了，捂住嘴的那一瞬她慌了，只是再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她再得到消息的时候，只是得知了谢家没了，男子发配边疆，女子充作官妓，疼爱她的爷爷奶奶还有母亲赐了毒酒白绫，跟在她身边的阿星也死了，她的世界塌了。

被那个骗她吃糖葫芦的大叔卖到了一个叫‘潇湘馆’的地方，刚收拾完自己没有家这个事情，就被迫学习那些羞人的事情，她是识过字的人，再不通人事，听到那个妈妈捏着嗓子教她们叫‘官人~！’也知道是不好的事情。十一岁那年，她被迫学着那令人作呕的说话方式，然后还有各种矫揉造作的姿态，实在太过压抑，之后妈妈们又找了乐师教她们乐器，她有些许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不敢表现得太过聪慧，只是中间的成绩，可是这张脸还是太过惹人注意。学的不好没关系！这一行只要身段好、长得好什么都能成！

十二岁那年，妈妈带她们到了潇湘馆的密室，里面有许多姑娘，穿着肚兜亵裤外罩一件纱衣，大家都一样，都躺在床上，嘴里发出甜腻腻的叫声，听得让人心慌，周围还站着几个男人，他们面色不改，不动如山。秦胭这一年被训的就算再有反骨也不敢表现了，只是心中羞愤欲死。

万能龙套（妈妈）“看好了！”

新来的姑娘们都围过去，床上的女子挺着腰，腰下放着一颗鸡蛋，在下面是一堆纸。

万能龙套（妈妈）“听好了！这是第一关！以后你们也要练习！这腰得会扭！不能把鸡蛋弄碎，每张纸都要均匀的摊开，未来的一两年，这就是你们要学的！”

万能龙套（妈妈）“不仅要会扭，还要会叫！这样客人们才会开心，知道吗？”

叫什么？仔细听听···

万能龙套“啊呀~官人！”

万能龙套“好厉害！”

···之类的，秦胭已经羞得躲到人身后去了，露出两只眼睛，耳朵也是红的不行，妈妈倒是没怎么在意，都看惯了，每次新来的姑娘都是这副样子

接着她们才知道了没有下限这种东西，这些东西本该是成婚前一日母亲拿着小本子来的，她们却是提前知道了，还提前学了，那几个姿势可真是羞人的！

一直到十四岁，秦胭都是这样过来的。后来她们就要被楼里已经挂牌的姐姐们带在身边学习了，她长得最好看，带她的也是楼里最漂亮的姑娘，姑娘们长大了，攀比心也有了，或许她们还不知道自己日后要面临的是什么，又或许知道了只是还没来临当作不知道，毕竟总是无知者比较幸运的。势力心的姑娘都暗暗排挤她，而她只希望自己永远不要被看到。

万能龙套“妈妈可有给你取名字了？”

霓裳“取了，叫霓裳”

万能龙套“哈哈，你倒是这些名字里最好听的了。霓裳，我叫蝶舞，以后便跟着我吧”

她换上了那套不算衣服的衣服，蝶舞长得很美，客人也很喜欢她，只是每每夜晚服侍她睡觉的时候，蝶舞眼中总是积满了泪水，脆弱的不堪一击，霓裳很心疼她，只是再怎么心疼也没有用啊